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从走廊中走过。最中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带着一副薄薄的眼镜，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明亮的眼睛透露出一股精明强干的气息。
中年人转过头，看到正在敬礼的乌诺和周茅，微微颔首，说：“辛苦了。”
“不辛苦。”周茅还没反应过来，乌诺便迅速答道，“为了天空的荣耀！”
“为了天空的荣耀。”中年人微笑道，便和周围的人一同沿着走廊离去了。
“这是帕塔尔纳。是天空派的总司令。”周茉介绍道。
周茅努力回忆了一下，周茉的小说中似乎是有这么个角色，但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也不算是很重要。起码对小说的剧情应该是没什么推进或阻碍作用的。
“走吧。”乌诺拍了拍周茅的肩，“休息一会，我们去做体能训练。”
体能训练很无聊，不过是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跑跑步，举举哑铃什么的。周茅这副身体虽然并不会因为这些运动感到疲惫，心中却觉得无趣。他锻炼了一会，便和教练以及乌诺说了一声，离开训练室去船上到处闲逛了。
飞船很大，又与其他几座船相连，周茅沿着走廊走了一段时间，仍走不到尽头。不过走廊虽长，景色却很相像：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面，隐藏在墙壁中看不见的门。若不是墙上的标识不同，周茅只觉得自己在同一个地方里走了一遍又一边。
前方似乎有一点不同的景象，周茅快步走了过去，那是一座玻璃连廊，他曾在外面看到过。连廊四面都是透明的，就连脚下也能看穿过去。
周茅走上了连廊，不由得有些忐忑。他低头看着脚下，几片薄薄的云雾遮掩下，是一望无际的深灰色地面。
周茉说得果然没错。周茅想。地表所有的地方都盖了一层防御墙。地上的人也是拼了。
一个身穿白色长褂，研究员打扮的人于周茅擦肩而过后，停住转身，朝周茅笑了笑。
“不要在连廊上愣神，赛洛。”他说，“下面攻击时，连廊是最脆弱的地方，很容易被打断。之所以地面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不让人多加停留。”
他拍了拍周茅的肩，“你可是我们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我们死了没事，你死了很多人就得哭了。”
周茅虽觉得这话说得让人不是滋味，但还是礼貌地朝研究员点了点头，离开了连廊。
他又在其他飞船上转了一圈后，便回到了训练室。天空的居民生活应该是很单调的。一趟下来，周茅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供娱乐的空间。他倒是在墙壁上发现图书馆的标识，但却没找到进入的地方。
在体能训练过后，周茅又与乌诺分开，进行了单独的射击训练。训练结束，他简单吃了点不怎么好吃的晚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周茅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和桌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真让他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他估计整个人都要无聊到疯了。墙壁的投影依然显示着天气情况。周茅伸出手，摸了摸投影的右侧，投影中的节目便更换了。
现在播放的应该是一个历史类的节目，虽然主播的声音平淡乏味，让人昏昏欲睡，但总好过天气预报。周茅趴在床上，随意地听节目里介绍这座在天空中飞行的城市的发展史。他手无意间掠过床垫和床架的接缝，摸到了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
周茅弯下腰，从床垫下将那东西抽了出来。他发现这是一本摄影图册，封面平整干净，还包着薄薄的塑料膜，想必是赛洛很珍惜的物品。
周茅翻开图册，里面是一些非常美丽的自然风景照片。波涛平静的海洋，微光撒过的森林，开满野花的草原，以及繁星闪耀的夜空。
周茅用手指抚着铜版纸，不禁想起了上午战斗时的场面。若是全部地面都被人类筑起的防御工事覆盖的话，那想必草原和森林早就在这个世界中消失了。画册中的图片，对于赛洛来说应该是新奇而美丽的，他必定心中向往，才会这么爱惜这本书，但却永远没有机会看到了。
“……自那以后，天空与大地的人们分为两派。互相争斗，永不停歇。”投影中，面无表情的讲解员用冷淡的声音朗诵道。
周茅叹了口气，将画册塞回到床垫底下。他虽然回到过二十世纪初的英国，也经历过末日，但从没有一个世界像现在一样，带给他这种冰冷无机质的感觉。
他缓缓平躺在床上，听着投影中的声音，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孤独。
他想到了周茉。
“茉茉，”他在脑海中呼唤妹妹的名字，问道，“我没穿越进来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就是待着。”周茉说。
“不无聊吗？”
“无聊。但总好过在现实。”周茉顿了顿，“现实中太寂寞了。”
“寂寞吗……”周茅沉思道，“但前几天还有同学来看你，说等着你出去，看你的小说呢。”
“有朋友和读者，应该没那么寂寞吧。”
“不。”周茉否定到，“他们不过是喜欢看我写的东西，不是喜欢我。我没有朋友。”
“你写的东西不是你的一部分吗？”周茅轻轻道，看周茉没有接话，他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你周围喜欢你关心你的人很多。”
“没有很多。”周茉说。
周茅笑了笑，“你要自信一点。茉茉。”他说，“如果真的很多人喜欢你，把你当成朋友，但你却觉得自己没有朋友，很孤独，那些喜欢你的人也会很伤心的。”
“不如先回到现实看看吧，去确定周围是不是有很多真的关心你的人，没有的话再回来也不迟。”他温柔地说，“你可以选择去任何自己喜欢的、适合自己的世界，我都会支持你的。”
他静静等着周茉的回复。不知过了多久，周茅听到脑海里传来妹妹小小的声音。
“那哥哥，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