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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1)

件件都该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来时裴观已经在奏疏收在袖中,此时取出,递给严墉逞上。景元帝先看内容,一条条写得很细,都是可推行,也易推行的办法。再看墨迹,这份奏疏的墨迹是旧的,已经写了有一段时日。“这是何时写就?”“年初。”景元帝俯视这位旧帝点的探花郎,如松如玉,确实当得起探花的名头,看了他两眼:“办法不错,去办罢。”裴观也料到是这个结果,陛下不会只看一份奏疏就信他有忠君之心。“谢陛下。”恭敬行礼,退到殿外。待裴观退出殿外,景元帝还又翻开奏疏,又从头至尾看一遍。一笔台阁体,工致稳健,规整严谨,真是一句废话也没有。“裴如棠这人实可厌,但他这个孙子,倒有些意思。”他还没忘了,当年在京城未去就藩时,裴如棠那一干太子党是怎么想方设法想将他留在京城的。留在京城不去封地,自然也养不了兵马,掌不了实权。“你说他如何?”景元帝问严墉。严墉躬身道:“只要有能为陛下效力之处,能办实事的,就是好臣子。”景元帝又看那奏疏一眼,这法子倒确实能解六部少人的燃眉之急:“叫下头人好好盯着。”“是。”裴观出了武英殿,今日便也不回国子监了,回去探望母亲。刚进正房就见妹妹也在。他与这个庶妹年岁差的大,他又一直在外求学读书,并不多么亲热。但长兄当如父,裴观因守孝耽误了亲事,裴珠也是一样。上辈子还是他为官之后才为她择嫁,加厚妆奁将她嫁了出去。“观哥儿怎么今儿回来了?”裴夫人招手,“快来坐。”裴珠立起来给哥哥行礼。裴观点一点头,还看向母亲:“母亲跟妹妹在看什么?”裴夫人嘴角一抿,看了裴珠一眼:“在看林家姑娘送给珠儿的帕子。”一面说一面警告般看了儿子一眼。上回的骑装,他就想看,那也还罢了,毕竟是外裳,在马场就能瞧见。这回可是女儿家互相送的小玩意儿,不能给他看。裴珠也将手帕收回袖中,她觉察出嫡母警告兄长的眼神,顿得一顿。难道是?不会罢!裴观倏地想起岳父身上挂的荷包,只绣了半边花样子,她上辈子没有送过针线给他,其实是因为针线不好?那怎么又送给珠儿?荷包只绣了半边,不会连帕子也只绣半边罢?小满上前奉茶,就见公子手执茶盏,先是低眉,尔后轻笑。退到屋外,小雪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小满以袖扇面:“热着了。”心里却想,真怪不得白露,公子还是少笑为好。第51章 停妻嫁娶不须啼怀愫裴观一笑, 裴夫人就见小满红着脸退出去。这个儿子,自小少笑,自过了十四五岁, 来上房一趟总会惹得婢子们面红。怎么偏偏该脸红的人不脸红?裴夫人又看了看裴珠, 明明跟她哥哥生得如此相似,偏偏阿宝瞧见她稀罕得什么似的, 看见观哥儿只是寻常。裴珠知道母亲兄长有话说, 略坐得坐, 便辞了出去:“还要去五婶那里学管家。”“去罢。”裴三夫人一点头, “跟你五婶好好学学。”究竟五房管家好不好,裴珠心头雪亮。五婶教管家, 说是一视同仁的,其实还是更偏着四房五房。裴珠只看在眼里,并不出声,已然在学业上压了五四房五房的姑娘一头, 在管家的事上, 便不能再出头。五婶也断不容许她出头露脸,因老太太并不看重姑娘们学问如何,但她极看重女孩子学管家学得如何。如今裴家女孩在京城中恐难说上好亲事,四婶除了打她娘家的主意, 也打起老太太娘家的主意。五婶就是老太太娘家的女孩儿, 外头没相着好的,还想与娘家作亲。一家姐妹哪能同嫁一家儿郎,祖父必不会点头,五婶怎么容许四婶同她相争?裴珠心中明白, 她也不愿争这个先, 说是每日去学管家, 其实就是坐着吃吃茶,白听些废话而已。刚要辞出去,退到门边,便听见兄长问母亲:“珠儿与林家姑娘交好么?”裴珠步子一顿,兄长会过问她的学业,也会过问她的身体,可从没问过她与哪家的姑娘交好。裴夫人睇儿子一眼:“好得很,那日礼佛见过,都送了好几回礼了。”要不是阿宝已经拒了裴家的亲事,连裴夫人都要起疑,疑她是别有用心的。可林家拒亲拒得干干净净,她给珠儿送礼,只是喜欢珠儿。说完裴夫人又斜儿子一眼,看看珠儿,怎么就这么得阿宝的喜欢。再看看你,求娶不成,还要母亲妹妹暗中帮忙。裴观莫名被母亲斜了两眼,也不知母亲在不悦些什么。“今日陛下召见我。”“你祖父可知道了?”一说到正事,裴夫人也不再斜眼看儿子,满面关切之色,“你去之前可曾问过你祖父?”“未曾,祖父还在午睡,等他醒来我再禀报。”“你刚为官,还是多听你祖父的主意。”裴观又坐了坐,等估摸着祖父快醒了,起身离开正院。陈妈妈问:“七姑娘想请林姑娘过来赏花游湖的事儿?就不告诉观哥儿了?”明知道儿子那么盼着,有消息了,竟也不告诉他一眼。“不告诉他,反正他在国子监,又见不着。”主要是请阿宝来裴家看一看,玩一玩,知道家里是什么样。陈妈妈直摇头:“也是当娘的人,就看着观哥儿干着急?”“你想想他办的那些事儿。”裴夫人还在为着万医婆的事生气,这辈子她便没办过这么不着四六的事!“成啦,别跟孩子置气,哥儿那也是……”“要么就不开窍,要么就瞎开窍。”裴三夫人抚抚胸口,原来她从没这么烦过儿子,怎么现在瞧他一眼就想捶两下呢。裴观穿过内外两道门,行到玉藻堂前。初春时节,风雨曾将堂前玉兰打落满地。不过仲夏,堂前那两株百年玉兰便又叶绿枝浓,光透过叶缝打下来,石阶上金斑铺地。“祖父这一向可安好?”裴观入得堂内,祖父午睡刚醒,歇在竹摇椅上养神,听见孙子的声音,他这才睁眼:“回来了?”“回来了。”那份奏疏送到御前之前,已经先给祖父看过。上面的落款虽是宋述礼,但裴如棠也动了动朝中的存余的那点关系,好让陛下一问,就能知道写这东西的人是谁。“你执意要去国子监,为的就是今日。”裴如棠养了几个月的身子,日渐好转,鬼门关前走了遭,权势心早就淡了许多,如今想的不过是保存家族。“是。”裴如棠看向孙子,每每坐在椅上望向窗外,他便会嗟叹:“早知今日,倒不如早些抽身退步。”当年苦苦劝谏还是太子的旧帝,万不能让穆王离京就藩养虎为患,不论无何都要将穆王留在京中。偏偏旧帝犹豫不决,既怕将穆王留在京中,他无法顺利登基。又怕穆王就藩,来日成为更大的威胁。摇摆不定,失了先手。自穆王离京就藩那一日,其实输赢已经有了定论。裴如棠也就是从那时起就谋求退路,万没想到穆王崛起的会这么快,他来不及全盘收拾干净。“你的奏疏写得极好,处处说中陛下心思,但陛下……”裴观接口:“陛下此时只会用我,不会提拔我。”短时间内,陛下不会信他是真心想办实事。裴如棠原来只当自己寿数已尽,才着急替孙子安排好亲事,没想到他能撑过来,也没想到孙子心有丘壑,一步一步早已经谋算好了。“你这样快就能如此成绩,亲事倒不必着急,也不必非得是林家。”裴如棠说完,就见孙子怔忡,似是从没想过这个。“此一时彼一时,你连年初写的奏疏都敢呈上去,这个却没想到?”裴如棠方才还觉得这个孙子了得,在他这个年纪,已然比自己刚出仕时都要老练了。没想到亲事这件事上,他倒犯起糊涂。既早就想好了以后的路,又为何答应这门亲事。裴观从未想过要娶一人再娶,这与停妻再娶有什么分别?此时听祖父言及,蹙起眉头。裴如棠到底久病,谈了几句精神便不大好,他摆手:“后头的事,你既有对策,那就仔细去办。必要的时候,宋述礼也不是不能动的,没想的那么难。”“祖父是说……”“祭酒是个贵官,也是个贫官。”说贵是指身份,说贫是指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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