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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1 / 1)

“周总客气。”职场人际关系有时就是这样,互相牵制, 互为利益。除了姚忠显那种还看不清局势的, 谁会真的拿周声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以为用暴力手段就能吓得住对方。说到这里, 对方咽下一口酒又突然说:“周总, 我听说你们现在的酒店入住了不少一线明星, 也是订的时候咱们没有协调周全,仅仅想着酒店环境和口碑了,要不要考虑换一家?”“不用。”周声说:“住哪儿都差不多,再说,我们明天就返程了。”“那等我们下次去岚城叨扰周总了。”“一定。”晚会结束时雨还没停。门前溅着雨,打碎石阶下水洼里倒映的景色。不少车都直接停在了外面,撑伞的司机或者助理在雨里匆忙,周声出来得晚,作陪的人站在他旁边,指了指前边说:“安排的车就在那边,我送周总过去。”“麻烦了。”周声说。“不麻烦不麻烦。”对方撑开伞,“走吧。”就在这时候,周声的手机响了。拿起来就看见一条消息——右边。周声条件反射往右边看过去,那辆车停的位置比较暗,缓缓下滑的昏暗后车窗里,露出半个侧影的人被手机屏的蓝光映照半身。车处在不显眼的位置,人依然显眼。身边的人询问:“周总?”“那个,就不麻烦安排的车了。”周声收回视线说:“有认识的人在,我自己回酒店就行。”身旁的人跟着看过去,没注意到他说的是哪辆。就说:“没伞,我送到车门边吧。”周声也没拒绝。就一起过去了。走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旁边。打伞的心想,晚会的人虽然也都不是寻常人,但大多都还是比较低调的。没想这周总的座驾,竟然如此不普通。见打开的车窗里有人,低下头想先招呼两句。结果一对上里面的人的眼睛,陪同的人瞬间凝滞。他刚刚没看错的话。那是……储钦白吧?男人靠着椅背淡淡扫过来一眼,就让人觉得距离感十足。周声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反应,这时候司机已经下了车,绕过来打开车门说:“周总,快上车吧。”“麻烦了。”周声跟人打了个招呼,坐上车。打伞的人直到看着车开走,都还在琢磨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尤其是刚刚。他注意到周声坐上去,好像就被人扯了一把,看起来很像是跌进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这位周总这次来京市。虽说行程一直低调,但是不少人都注意着他。那样一个人,很难想象是怎么和大名鼎鼎的娱乐圈影帝有交集的?而且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再一想,这位影帝不是刚刚宣称了已婚。据说那个已婚对象很糟糕。心想,到底是有钱有名,找了个不怎样的结婚,这在外头接触的哪哪不差。这眼光怎么可能不好,这是非常好了。周声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吹了一阵冷风,又带着浑身的湿润雨水气,上车就被扯得撞过去,肩膀磕到了储钦白的胸膛时,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储钦白换了下午的那身衣服,身上有种清爽的干燥气息。周声手在他身上撑了一下,抬眼:“干什么?”“你说呢?”储钦白桎梏着他的手,垂眸:“周总,我看不见就不会知道?你这思路倒是挺清奇的。”周声停顿:“……你逼问唐蜜了?”“这还用的着逼问。”储钦白扯了扯嘴角,反问他:“头不疼了?”其实还是疼的。而且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喉咙也开始不舒服。周声想着回酒店再吃一次药,转移话题问他:“下午姚忠显说去储家拜访是怎么回事?”储钦白见他不正面回答,睨他,“想知道?”周声点点头,倒是没掩饰自己的在意。车内空间不大,隔绝了京市的冷雨,关着窗,也隔绝了一切声音。下午在酒店那会儿,身边都是人,又有事,周声来不及多想。此刻坐在一起了,双方的存在感开始不容人忽视。周声坐正时,膝盖不小心不碰到身旁的人的,这样的小细节,周声不止觉得自己会注意,储钦白也明显垂眸看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挪动。他们明明拥抱过,喝醉时接过吻,清醒时也吻过。反而是在周声说了试试之后。周声觉得储钦白克制了很多,下午见面时淡然,除了刚上车时带了他一把,也很正经坐着。他的情绪不再汹涌,说话也不步步紧逼。两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守着某种临界一样的安全距离。储钦白开口回答说:“差不多二十几年前吧,盛宇遇到过一次大危机,当时储建雄来往最密切的一个人,就是姚忠显的大哥。”“大哥?”周声皱眉,看过去,“我怎么没听说过辛源还有一个姚姓重要人物。”“早死了。”储钦白没什么情绪说:“储建雄认识他的第三年,因为犯法,死刑,被枪毙了。辛源最鼎盛的时期,就是在这个人手里的时候,现在这个姚忠显,论手段不及他万一。”周声心里暗暗心惊,他只知道辛源是以黑洗白的。什么样的手段和高压线,才会被判处死刑。而这样的人和储建雄来往密切。周声想起两次去储家的经历。。皱眉:“你爸他……”“想说什么?”储钦白手放在身后的椅背上,有意无意勾了勾他后衣领,盯着他眼睛说:“他可不会蠢到把自己送进监狱,不管怎样,储建雄他现在老了,但是姚忠显还活着,岚城还会有很多个姚忠显。周声,跟你提这个,是想说绝对的理想是不会存在的,任何时候,别让自己吃亏就行。”周声回看过去,“我什么都吃,就是不懂吃亏。”周声知道他提醒这个,是因为什么。但是周声没有告诉他,姓姚的在自己这里还真不算什么。枪毙,死刑等等,周声一个见过惨烈战况现场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种东西吓到。储钦白觉得他理想化。实际上恰恰相反,理想化的尽头,意味着冷漠,理智,清醒。唯一一次被情绪化左右行为,也就是那天了吧。周声看过去的同时,储钦白也回看过来。周声看出他不愿意再多提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些事,也就不再追问细节。他睡了会儿。保证没有十分钟。但是快要下车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明显不如上车之前了,带着干涩和哑。储钦白问清他下午吃的是什么药之后,手指敲着膝盖,让司机绕路去买了几种另外的药。这个时候,他们依然像有分寸的朋友关系。或者在朋友的界线上,多一点关心。回到酒店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和储钦白的房间不在一层楼,两人没有商量,分别回到自己房间。周声打开门,看着黑黢黢的房间,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然后如常按亮了灯,走进去,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又去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温度调高了些,然后脱光自己泡进去。直到泡得头昏脑涨,才擦干起身,套上睡衣走出浴室。这两天太累了,趁着舒服裹进被子里很快睡着。结果半夜就觉得冷。那种手足冰凉的冷,冻得他牙关打颤。周声恍惚回到了有一年的冬夜。他租住的那条巷子半夜响起了车声和枪声,惊醒后,匆忙披着衣服出去查看情况。化了雪的石板路,一脚踩进去,刺骨的冷水瞬间打湿了鞋袜。隔壁的一个老教授被人推着从铁门里出来。额头受了伤,流了满头满脸的血。他的身后,妻女的哭声仓皇而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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