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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放上来(#^.^#) (11)(1 / 2)

一者梳双平髻,身着海棠红袄子配藕荷色长裙,娇小可爱,神态活泼。


因着考房里只她们两人,原是四目相对,隐隐对峙着,此时忽见又来了一人,两个姑娘不免也都有些惊异,皆是抬目看来。


甄停云才经过了差点不能进考场的惊险,这会儿虽然眼睛红肿,但神色还是从容的很。哪怕是被这两姑娘紧盯着,她也是不惊不慌,反倒与这两人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便从中挑了个位置坐了。


于是,这考房里的局势便从两方相争,到了三足鼎立。


甄停云安之若素,先是抬起手仔细的检查了摆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为了防止女学生们夹带东西,文房四宝都是考场自备的,只是这质量肯定是好不了的,所以才更要检查,要不然写到一半笔断了什么的就不好了.........


检查完了文房四宝,甄停云便将搁在最前面的青石砚台移到眼前来,卷起自己的袖子,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当她傻啊——这套文房四宝的质量也就仅仅是能用而已,尤其是这青石砚台和墨条,多是粗制滥造的,研起墨来都是十分费力,可不得提前研好了。若真是傻傻的坐在位置上等卷子发下再研墨,岂不要多费时间?


说来,比起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闺秀,甄停云这乡下长大的力气还是够的,而且甄停云往日里也是用惯了这些便宜东西,哪怕墨条用起来有些打滑,她也是轻车熟路,只是心里暗道:她都要这样费劲,不知道那些弱质纤纤,用惯了好墨好砚台的闺秀们究竟得费多大功夫才能研出墨汁?


甄停云一边想一边研墨,倒叫那两个正悄悄打量、注意她的姑娘都看得一怔,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砚台,学着她的模样开始研墨做准备。


一时儿,屋内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毕竟砚台和墨条都十分粗糙,研墨不易,三人皆是低头专心研墨还真顾不上其他人。


就在甄停云的砚台磨出些许墨色时,忽而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钟声。


一声未断,紧接着又是一声钟声。


足足的三下钟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京都女学。


这是要开考了。


适才那个守在门边的女教习从门边走进来,然后从屋内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三份卷子,分别发给坐在屋中的三位考生。再有就是每人都有三张草稿纸作为备用——毕竟这第一场考试也考书法,学生们多是需要草稿纸打好腹稿,写的差不多了再用自己擅长的字体抄写到卷子上,以供考官欣赏书法。当然,为了防止作弊,草稿纸上面也要写名字,最后也是要收上去的。


甄停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难免有些忐忑,拿到卷子后便先将上面的题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便松了一口气:这卷子并不算难。


卷子主要分做三部分。第一部分考的是常识,涉及到了四书五经上的释义,不过这毕竟不是科举,考得多是基础常识,这些题目还真算不上偏僻,甄停云粗粗看了一眼也不觉得特别难;第二部分是几道算学题,这倒是有些难度,应该是费一些时间的;第三部分则是一道策论题,题目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言何解?


考试时间一共是一个半时辰。


甄停云看完了整张卷子,心里慢慢的考虑着策论题要如何写,手上倒是不紧不慢的又把卷子翻到最前面,开始在草稿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提笔在草稿纸上写起了前面的常识题。


事实上,甄停云这些日子紧赶慢赶,也不过是挑着紧要的学,最欠缺的就是这些基础以及常识。所以,她很认真的将这些题目一道道的看下来,虽然不全会,有些还需要仔细想一想,但这也确实是给了她认清自身基础的机会。而且,这些常识题并不生僻,甄停云大部分都答得十分顺利,等答完了题目再往回看,竟也都给答上了——这里面十之七八是她有把握的,剩下的几分这是她勉强填上的,至少比空着好。


甄停云心里还挺满意的:毕竟,她对自己的情况也是十分了解,不可能真和那些自小学起的闺秀千金比,如今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接着,甄停云开始翻看起第二部分的算术题。然后,她就被第一道算术题给难住了。


题目是:今有妇人河上荡杯,津吏问曰:“杯何以多?”“家有客。”津吏曰:“客几何?”妇人曰:“二人共饭,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几何?”


这里的杯就是碗的意思,二人共饭则是两人共用一个饭碗的意思.........


甄停云看着上面一连串的数字就觉得头疼,只得抽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在上面画圈,一个圈是饭碗,圈里记两人,表示两人合用一个饭碗;一个圈是汤碗,圈里记三人,表示三个人合用一个汤碗;一个圈是肉碗,圈里记四人,表示四个人合用一个肉碗。最后,她画了个大圈,将这三个圈都包含在内,又写了个六十五,表示一共六十五个碗。


于是,这道题也算是表达清楚了,能够理解了。可,这又要怎么算啊?


甄停云又头疼了,她算学基础实在不深,看着这些题目,心里还有些慌——这还只是算术题的第一题,这要是答不出来,下面的题目肯定更难,这可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便稳住了心思,这上面的数字其实并不算很大,如果一时想不到更简单的解题方法,也可以用笨蛋式的算法来粗暴解题:


十二个人,一共是用六个饭碗,四个汤碗,三个肉碗。


六个碗,加四个碗,再加三个碗,可得十三个碗。


若以十三个碗为一摞,那么六十五个碗就能分成五摞。


一摞十二个人,五摞就是六十个人。


甄停云算出了答案,虽然还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的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往下看,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其实只要不慌,慢慢的解题,似乎也不是很难嘛。于是,下面的两道算术题很快便被甄停云寻到了解题思路,也都解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题目竟是比甄停云想象中的更加简单,所以,她很快便写完了全部的算术题,然后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最后一道策论题上。


着道策论题看似简单,仿佛是让人解答圣人之言,且这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乃是出自《论语》,读过书的差不多也都是知道的,堪称是千古名句,众所周知。所以,策论出这句仿佛就是一道送分题。


可若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就会发现这道题另有深意。


要知道这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还是有好几种释义的。比如说,本朝普遍流行的《四书集注》,对于这句的注释就是“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也就是将“时习”理解为“时常复习”;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将“时习”理解为“在适当的时间实习”,也就是“学了,然后在恰当的时间去实习它,不也高兴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生僻的解读。这就是眼下的甄停云所不知道的了——说不得就有博闻广记的闺秀千金会特特选那些生僻的释义,别开一面的解读圣人之言,从而有别众人。


所以,这道题应该是让人从中选择一个释义解读,然后深入剖析,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应该就能过关。若想得高分,肯定还得写得好,合改卷先生的心意。


甄停云因着起步较晚,对于学习方法很是在意,索性便选了后一种的释义,从自身出发说起学习方法的重要性。因她思路顺畅,一路的写下来竟也是十分流利,一字字的写下来,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大半张的草稿。


待她停笔后,重又从头读起,逐字逐句的开始斟酌用词,调整句式,必要用词文雅,词句流畅,前后对应,言之有物。


待得她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的写完了整篇策论,竟是只剩下小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接下来要在这小半个时辰里将草稿纸上的答案抄写到卷面上,因着这涉及书法一门的得分,必得万分上心,无论是字体和卷面也都是万万不能出错的。所以甄停云也没敢掉以轻心,反倒深吸了一口气,重又拿笔沾了沾墨汁。


然而,也就是此时,她才发现青石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将近干涸,根本不足以抄写卷面。


甄停云不得不顿住笔,重又开始拿起墨条研墨。她心里顾念着剩下的考试时间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错。所以,甄停云此时也只得强行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焦急与不安,估摸着墨汁差不过够用了,这才重用拿笔尖沾了沾墨水,开始抄卷子。


从头到尾的抄下来,顺便最后再检查一遍自己的答案,偶尔又碰着自己不大懂的,她就顿住笔,重新思量着该如何答案。待她将这一整张的卷子抄写完毕后,考试时间也仅剩下半刻钟不到。


甄停云开始拿着自己的卷子翻看起来。


其实,这种时候哪怕是为着书法这门的得分也不可能再改答案,她就是翻着看着求个安心。


不等她看完自己写的那篇策论,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钟鸣声。


坐在上首的女教习在钟声停下后方才咳嗽了一声,淡声开口道:“时间到了,都停笔。”


因着这屋里除了女教习之外只有三个女学生,原就既是安静,此言一出,便能听见搁下毛笔时那细微的声响,甚至还有纸页翻动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女教习便从位子上站起身来,开始将这三份答卷一份份的收了起来,口上道:“早上的考试已经结束了,你们等等可以去学校的饭堂用午饭,饭后大概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等到午后第一声钟声响起,你们就要重新回教室,到时候我会负责带你们三人去参加下午的考试。”


说话间,女教习已将三份卷子以及三份草稿都收了起来。然后,她抬目看着在座诸人,笑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甄停云跟着其余两位女学生皆是站起身来,对着这位女教习行了一礼,应道:“听明白了。”


女教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起身离开了。


眼见着女教习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甄停云方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转目去看其余两位女学生,十分友好的自我介绍:“我姓甄,名停云。不知两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只见那穿着明紫色短袄的高个姑娘闻言并不做声,反到是轻轻的挑起柳眉,目光冷冷的扫了甄停云一眼。


甄停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正欲说话,对方却已经冷哼了一声,然后抬步往外走去。


倒是那个穿着海棠红裙衫的姑娘朝着甄停云一笑,主动与甄停云自我介绍:“我姓杨,杨琼华,‘未许琼华比,从将玉树亲’的琼华。”说话间,她抬起眼,看了看那已经走到了门边的另一个姑娘,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至于那穿紫袄的姐姐,你想必也是听过她的名字的。京里论起才女,有些人多要说‘赏青竹观琼花,倚栏看,多少春花秋月’——这里的青竹指的便是她周青筠。”


青筠意为青竹,这周青筠倒是颇有青竹宁折不弯的傲气。


“那琼花必是指姐姐你了?”甄停云笑问道。


杨琼华微微点头,并不自矜的样子。


甄停云便好奇问道:“我初来京城,并不知道这些,不知这‘赏青竹观琼花,倚栏看,多少春花秋月’里究竟是指那几人?”


杨琼华想了想,便与她细说了一番:“这原就是外头人胡乱绉出来的,倒没有什么排名,只大家说笑罢了。你若问名姓,也就是:甄倚云,林春秋,还有我和周青筠了。”顿了顿,她仿佛是方才反应过来,朝着甄停云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听你这名字,倒与甄倚云颇为相似?”


甄停云实是没想到,甄倚云这种去岁才来京城的竟也能混出才名来了,只得老实道:“正是家姐。”


杨琼华像是早有所料,只是笑,看着她脸上神情,状似揶揄的问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去玉华女学?”毕竟,玉华女学也是不逊京都女学的好学校,既然甄倚云就在玉华女学,甄停云这做妹妹的也该跟过去,姐妹两个同在一处也能彼此照应——这才是时下人通常的想法。


甄停云神色不变,只是道:“这事说来话长。”


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杨琼华既是能被人称作才女,自然也不傻,反倒聪慧更胜旁人。一听甄停云这话,她立时就明白了:这里头必有些“有趣”的故事,说不得就和甄倚云这做姐姐的有关........


想到这里,杨琼华忍不住抬手掩唇,对着甄停云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上午考完下午考,我尽量写快点,把入学考写完的(不过女学对女主来说算是个新开始,写起来还是挺欢乐的)


ps.算学题出自《九章算术》


pps.有关甄停云为什么不直接求推荐而要拜师or为什么拜师不知会一下男主,是不是不尊重男主......我在话题楼里回复过了,本来不想再说,可考虑到写到男主部分可能还要好几章,未防止其他小天使疑惑,再解释一下:


1.女主她只是乡下长大,刚过了十四岁生日的小姑娘,有时候做事真不可能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周全完美的。


她有孝心,知道这事不能告诉甄老娘,否则会惹起家庭争执;


她有这个年纪小姑娘的自尊,觉得自己不能总靠男主,所以男主送的生日礼物她大部分都退回去了,这次也没去找男主,而是自己去找了楚夫人;


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家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份。所以,她见到楚夫人,先为自己早前拒绝对方委婉道歉,然后再主动求拜师,求引荐。


在她的角度,已经算是比较明白了,至于男主那边后面会提到的...


2.我之前以为我没写清楚,后来回去看了下第四十一章,发现我确实是写了的“女学执教的女先生也能推荐自己的学生去考试,似甄倚云去岁考女学就是玉华女学的何先生主动推荐的”——这个是只能推荐自己的学生,就像清华教职工子女上清华附中有优势


3.非要说的话,先通知再拜师,这个时间也有点紧,她是运气足够好才能碰上刚要出门的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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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御射之启


说来,杨琼华这人一向有些个小毛病, 说好听点是好奇心重, 说难听点就是爱八卦。故而, 一听这话, 她便好似被挠着了心尖痒肉, 真真是恨不能拉着甄停云把事情问个清楚才是。只可惜, 她和甄停云如今方才初见, 交浅言深的,见甄停云并无多说的意思,她也只得忍住了那猫抓似的好奇,不再追问。


只是朝着对方眨了眨眼睛,掩唇一笑, 问道:“时候也不早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甄停云摇摇头:“我答应了楚夫人,等她回来领我去饭堂的。”


闻言, 杨琼华对此也不强求,只是耸了耸肩, 笑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甄停云点点头, 目送着对方离开。


谁知,杨琼华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 朝她一笑,语声清脆:“楚夫人此前从未收过弟子,也未推荐过人, 你能令她破例,必有过人之处........我猜此回女学入学考,你必是能过的。所以,我们以后应该就是同学了,所以再见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说话间,她玉白的手搁在门边,手背映着光,莹白若冬雪。五指微微收拢,骨节分明,一根根的手指便如初剥的春笋,细白娇嫩。


指甲微微翘起,粉嫩透亮,好似珠贝一般的带着细光。


其实,对于这次的入学考,甄停云心里也有些没底,此时听到杨琼华这般说,她竟也奇异的安定了下来,挑眉扬唇,回之一笑:“那就借杨姑娘吉言了。”


与此同时,甄停云心下暗道:这位杨姑娘生了一双这样美的手,想必是极擅抚琴的。


********


甄停云在考房等了将近一刻钟,楚夫人方才姗姗来迟。


为此,楚夫人也额外开口与她解释了一回:“我今日也需要负责巡视考场,出了点小麻烦,倒是耽搁了时间。”说着,又问甄停云,“考得如何?”


甄停云想了想,便保守的道:“我觉得还好。”常识题大部分都答上了,算术题应该没大问题,策论题也写的挺顺的......按理至少也能得个及格。


楚夫人也没深问,转口道:“与你同考房的两位同学如何?”


甄停云想了想,才道:“只见了一面,互通了姓名,真要说如何也说不上。”


楚夫人点点头,紧接着便与甄停云介绍起京都女学的种种情况,又与她说了一些京都女学的逸闻,两人就这样一面说一面走的去了饭堂。


京都女学的饭堂其实并不小,可今日来参加女学入学考的女学生实在是有些多,以至于现下过去,饭堂里挤的都是人。


好在,除了几个负责饭堂治安的人外,还有一些京都女学的女学生自愿报名来学校维持秩序,虽应考的女学生多了些,有人维持秩序倒也称不上乱。


当然,最重要的是:下午还要考礼乐御射这四门,考虑到饭堂里还有女学的女先生,大部分的女学生还是十分克制的,她们始终保持着自己大家闺秀的仪态,生怕被人挑出失礼之处。若是因此拉低了礼这一门的分数,岂不是太亏了?


正因如此,哪怕是济济一堂的人,饭堂里竟也没有无杂乱的说话声,甚至连杯盏碰撞声都是轻之又轻的。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一个个女学生排队取餐,沉静有礼。


甄停云倒不必去人挤人,也不必去排队,她是被楚夫人直接领进去的,跟着楚夫人坐在了那几张专门留给学校女先生的位置上。


甄停云一落座,便觉着许多人的目光便跟着看了过来,堪称是如芒在背。她甚少收到这样的关注,肩头微僵,面上倒仍旧镇定,只抬眼去看楚夫人,试探着道:“适才和我一个教师的周青筠还有杨琼华,她们不来饭堂吃饭的吗?还是说已经吃完走了?”


楚夫人正蹙着眉头看着饭里的青豆,说话的语调仍旧是不疾不徐:“你们这种通过引荐而参加考试的肯定和其他人有些不同。既是不同,自然也格外的引人注目。她们估计是想低调些,所以就没来了。”


甄停云正伸手拿筷子,听到这话,她拿着筷子的手都跟着僵了一下——她们想低调,我也想低调啊!怎么您也是要做先生的,一声不吭就把我给带来了?


虽然甄停云没说话,楚夫人却已然看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她慢条斯理的将饭里的那些青豆一颗颗的挑出来,放在边上的小碟子里,顺口道;“你若真有本事有底气,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注视?不遭人妒是庸才,有人看你,有人说你,你才不是一名不文的庸才。”


甄停云听着这话也转过弯来,见楚夫人仍旧在挑青豆,连忙调整态度,主动道:“先生,您不吃青豆?要不,我给您挑了?”


“不用,你是我的学生,而不是我的仆从。”楚夫人直接拒绝了,她看似温柔可亲,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但真正接触下来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外柔内冷的人。只听她淡淡道,“而且,我喜欢自己挑。”


甄停云:“......”


看样子,先生和先生也是不一样的,要是换做元晦,肯定就非常享受她的服侍。倒是楚夫人,没拜师前还是温柔可亲的模样,一拜师就会发现她的外柔内刚。


所以,楚夫人虽然很好,她也十分喜欢,但论亲近还是比不得元晦。


又或者说,楚夫人这样的才是做先生的样子,她和元晦这样的反倒不像师生,更像朋友?


甄停云往日里也没经过这些,不懂这些,也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对比,难免生出疑惑。


好在,如今还是考试要紧,这些事她也没想太多,很快便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顿饭。


楚夫人在挑青豆之余,还指点了一下甄停云用饭时的一些细节,开口道:“居移气养移体,一个人的气质体态都是一步步的培养出来的。你虽底子薄些也并非不可教化,一点点慢慢学便是了。”


甄停云连忙点头,谢了楚夫人的教诲。


两人用过饭,楚夫人便领着甄停云将餐具还了回去,先把里头未吃完的剩饭剩菜倒了,然后再将空了的大碗、小碗、小碟、大碟等等分别放置着,这样那些仆妇清洗起来也十分方便。


甄停云看着那一大桶的剩饭剩菜,不禁道:“这个拿来喂猪其实还挺好的。”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她和甄老娘也养过猪,自然知道些门道。虽然时常要割猪草喂猪,可若是光喂猪草,那猪肯定是长不胖的。经常得给猪喂点剩饭剩菜什么的,这样的猪才养得壮实,肉多。


楚夫人闻言又看了甄停云一眼,含笑道:“是啊,我们女学确实也养了几只猪。养到年尾的时候,这些猪差不多就能养肥了,到时候若有女学生成绩优秀,都能分着些,比较好的是猪肘子,差一点的还有猪下水,当然直接分一块猪肉或是猪耳朵也是有的。”


甄停云:“.......”我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事。


见着甄停云这目瞪口呆的模样,楚夫人不由也是失笑,主动解释道:“别说,这样也挺好的——既处理了饭堂这些剩饭剩菜,还能叫学生带回去加道菜。话说起来,能把肘子拎回去的姑娘,出门可是招眼得很。”


甄停云:是哦,纤纤弱弱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个新鲜的猪肘子出门,那小脸只怕都比肘子小些,说不得走着走着就要被猪肘子那味道熏得晕过去了,怎么会不招眼?


不得不说,京都女学这画风简直和甄停云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她那乡下小地方的私塾,年尾奖励优秀学生那都是给银子书本的,再没有直接奖励猪肉的。因为,许多读书人都觉着读书是一件十分清贵的事情,根本不容玷污,自然也不屑理会油盐酱醋这样的俗事,像是猪肉猪下水这种东西更是提都不想提。


不过,甄停云想着楚夫人说的那情景,不知怎的就觉得颇具喜感,忍不住就笑了,小声和楚夫人道:“说不定,今年我也能拎一只猪肘子回去呢。”


楚夫人挑眉看她,眸中似有鼓励:“还需努力。”


毕竟,猪只有四只腿,猪肘子这样的好东西还是很紧俏的。


*********


从饭堂出来后,甄停云想着也没别的地方好去,索性便直接去了最开始的考房,等着下午的考试。


结果,她一进考房就发现杨琼华和周青筠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周青筠仍旧是早上时的冷艳模样。她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哪怕是听到脚步声也没往甄停云处扫一眼,依旧安静的看着她的书。


杨琼华却悄悄朝甄停云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抓着甄停云说悄悄话:“你别看她不理你,她心里肯定是特别在意你。”


甄停云听着这话,不由有些懵,抬眼看着杨琼华。


“她仰慕楚夫人已久,早就想要拜楚夫人为师了,结果楚夫人一直都说收徒要看缘分,觉着与她并不投缘,所以就没收她为徒,她也只得转头另拜名师.......”杨琼华一面替周青筠解释,一面摊手叹气,做无奈模样,“谁知,楚夫人看不上她,死活不肯收她为徒,偏又在这关头收了你为徒........”


其实吧,这京里是没有秘密的。甄停云早上既是主动报了姓名,无论是杨琼华还是周青筠回头一打听都能打听出甄停云的来历。


周青筠原就很气,听说甄停云是甄家才从乡下接来的小女儿,那就更气了:我千求万求,楚夫人就是不愿收我为徒,结果转头就收了个乡下丫头?难不成,她竟比不得个乡下丫头?哪怕楚夫人口口声声说是要看缘分,也不能这么眼瞎似的看吧?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甄停云实是没想到是事情竟是这样的,有些想笑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悄悄的抬眼去看周青筠。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青筠脸上冷淡,耳根似乎微微有些红——也许是听见了杨琼华和甄停云两人的话也不一定。


甄停云不觉点了点头,觉得周青筠这人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杨琼华实是个爱八卦的,又因考房里除了她外也只有甄停云和周青筠,偏周青筠还是个不说话的,只得拉了甄停云这个才认识的说了一箩筐的八卦。


甄停云虽是来京也有几个月了,可自来京后便一直在家闷头读书,还真没听过说那些个八卦故事,此时听着杨琼华徐徐道来,竟也听得津津有味,反倒冲淡了她对考试的紧张和不安。


一直等到钟声响起,在场三人方才重又安静下来。


不久,便见早上那位才见过的女教习从门口走进来,环视一圈,见众人都在,她方才满意的颔首,表示:“下午要考的是礼乐御射,将有专门的老师出题考核点评。对了,你们三人可有要从选一门才艺代替御或是射的?”


她补充道:“若是以其他才艺替代,那么最高只能得乙。”


在场三人皆是摇头,也就是要考御射的意思。


女教习不由抬眉,微微颔首,笑着道:“倒是有心气儿。我就说,人虽少了些可还是能看得过去的........”


说着,她便领着甄停云等人先去了考礼的考房。


礼乐御射四门是分开考核的,当然也包括一些要选才艺代替御或是射的,这些都是需要由专门的老师考核的。因着人多,女学里已按着考场排好了顺序,比如一号考场先去考核礼,然后乐,接着御,最后才是射;二号考场就是先考射,然后.........总之,如此打乱顺序,分开考核,看着倒也不是很乱。当然,这样排序考核虽然利于分摊人流,从而节约时间,减少教习们的负担,但某种程度上也有些不好说的坏处,比如说:提前考御射这两门的女学生们,她们去校场上跑了一圈马或是拉了几次的弓,正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时候再被拉去考核礼和乐,她们多少也会有些疲惫或是难受,这也可能导致她们发挥失常......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哪怕是外头的科举考试的号房也有上中下等,上等宽敞明亮不漏雨,下等的要么就是漏雨,考试时还要打伞;要么就是临近茅房,正值天热,味道重时能熏晕大男人........只能说,考试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相对公平,而非绝对公平。


甄停云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随着女教习一路走过去,还能看见许多房间门口竖着牌子,上面写着许多字:制香、舞蹈、医术、诗词、莳花......总之,这些用以替代御射这两门的偏门考房里没几个人,倒是礼和乐这两门占了好几个大考房,每间考房里都有教习负责考核。


女教习将甄停云以及杨琼华等人带进了考礼的考房,略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只见考房空旷明亮,左右摆着许多的红木架子,架子上陈列着诸如玉如意、茶具等涉及礼仪的用具器物。正中间除了一张长案外就再无它物,显然是特意空出来给考生的。


坐在考房上方的是一个面庞微黑,神情严肃的中年教习。她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名册,见着人来也未抬头,只习惯性的开口道:“一个个来,先按顺序抽考题,然后再按顺序考核你们的礼仪。”


说到这这里,这位中年教习方才抬目打量起三人,问道;“你们谁先抽题?”


三个姑娘一时都顿住了。


甄停云最愁的就是这一门:她自小随甄老娘在乡下长大,小时还常和人出去乱跑乱闹,直到后来读书习字,渐渐知道了些道理,这才稍稍规矩了些,知道人前装个样子......所以,甄停云这种礼仪上全靠瞎蒙乱凑的,真就比不得那些自小就有教养嬷嬷教导的千金闺秀,堪称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甄停云现下只能盼着自己运气好些,抽到个简单的题目。所以,她对抽题这事很是郑重,心里又十分忐忑紧张,自然不想第一个上去抽题。


眼下,听得中年教习一声问,甄停云正犹豫踌躇,身侧的周青筠便已干脆利落的扬声接口:“我先。”


周青筠自有自己的傲气,抬眼扫了甄停云和杨琼华一眼后,这就与上首的中年教习行了一礼,然后上前去抽题。


那中年教习见状,显然是十分满意她这敢为人先的态度,目中满含赞许,估计只要周青筠表现不查,她就会给个好分。


杨琼华显然也是有些懊悔自己一时迟疑,反被周青筠抢了先。不过,杨琼华显然也是聪明人,心知第一个总是抢眼些,第二和第三就没什么好抢的了,所以,她索性顺水推舟的与甄停云道:“既如此,等周姐姐抽完题,甄姐姐你就先上去吧。”


杨琼华这显然是有意卖好,可甄停云却真真是有苦说不出:“.......”其实我更想最后一个抽题。


不过,虽然砍下来的闸刀是有些可怕,但抬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早点把脖子伸过去,可能会更好些。


甄停云到底还是没拒绝,待周青筠抽了题目下来后,她也在女教习的示意下上前抽题。


这所谓的抽题有点像是庙里摇签——一手可握的竹筒里装着许多的竹签,抽上一支,就能根据竹签上刻着的数字确定自己的考题。


因着甄老娘往日里十分喜欢这种庙里烧香求签的迷信活动,甄停云也跟着去了几次。所以,当她看见那装满了竹签的竹筒时,习惯性就拿了起来,然后手掌下意识的一晃,就见着里头的一支竹签被她摇了出来.......


甄停云:“......!!!!”不不不,我是抽题,不是摇签!


不过,这签都已经摇.....哦不,这题都已经抽出来了,甄停云也只得板着一张正经脸,故作从容的放下手中的竹筒,然后将那枚被她摇出来的竹签拾起,看了看。


只见,竹签尾部用朱砂写了个十八。


甄停云悄悄去看边上的提示:........十八指的是茶道礼仪!


此时此刻,甄停云忽然有点理解甄老娘的迷信行为了。


运气这种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不太可靠的样子,但也未必不存在,或许冥冥之中真就有着什么。哪怕她这些日子真就倒霉到了极点,碰着了裴氏这样能在考前将女儿凭证送出去的母亲,可今天偏就转运了,先是及时遇见了楚夫人,顺利拜师,赶上女学入学考,甚至连抽题都抽到了她最有把握的一题——茶道礼仪这事,她是正正经经的随着元晦学过的。


虽然,她后来也常常怀疑过元晦就是想要借着教她茶道的幌子喝点儿能入口的茶水。不过元晦到底是用了点心,手把手的教过她,所以甄停云自觉茶艺这上面肯定还是能得见人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蒙个甲等或是乙等。


想到这里,甄停云心下大宽,神色更见从容,就这样腰背挺直,步履轻松的自台上下来了。


于是,接下来就轮着杨琼华了,她大概是觉着甄停云适才摇签似的抽题实在有趣,于是就有模有样的跟着学了一遍。结果,当她伸手拾起那支竹签时,原本甜蜜的蜜桃脸立刻就成了苦兮兮的苦瓜脸——看样子,她的题目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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