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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陆逊抿唇,眼底晦暗不明。侍立在一旁的宦官尖着嗓子呵斥道:放肆!面见圣上为何不跪拜!陆逊默然回神,他垂下眼睫,振袖跪倒,骨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草民陆逊......拜见圣上。坐在上首的人挥了挥衣袖,声音与醉仙楼那日不差半分半毫,陆家主不必多礼,朕与你在醉仙楼见过的。陆逊仍在地上跪着,冷汗从额头滑至鼻尖,尔后滴入冷硬的青石板地面。这位十岁登基、久居深宫的小皇帝是书中第二位重要配角,他至今还记得原作者在楚皇人物传记结尾写的一段话先皇龙驭上宾,新帝年幼,皇叔安王佐帝摄政,十年后楚皇羽丰,意欲清除盘亘在朝中的安王势力,遂派平江陆府少主陆逊,易弁而钗潜入王府,做耳目内细......内奸一事败露,楚皇为了维系与安王的叔侄亲情,用莫须有的罪名将陆少主烧死在西北边境......陆逊咬了咬牙,原书中没有着墨描写小皇帝的容貌。沉重的寂静在厅中蔓延开,似从修罗地狱中伸出的触手,狠狠地扼住人的喉咙,使得满堂只剩下滞重的呼吸声。景峻冷淡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说道:尔等都先退下,朕与陆家主有话要说。话音刚落,侯在外头的侍卫便鱼贯而入,他们将陆府众位长老推搡了出去。厅上竹门重新阖上,有风钻入,吹动烛火扑簌簌地摇晃。陆逊攥紧衣袍,梦魇与现实重叠教他整个人都冷得瑟缩在了一处,他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坐在上位的人,只僵着后背沉默。你怕甚么?景峻攥着扶手站起,他缓步踱到陆逊面前,尔后蹲下了身子,那日在醉仙楼是皇叔抬脚踹的朕,朕不怪你。陆逊哑着嗓子道:草民眼拙......不知是圣上......万死不足以蔽罪蓦地,他搁在身侧的手腕一紧,景峻便将他扶了起来。你何罪之有?景峻细细地打量着陆逊,平静问道:是毁了百晓独孤剑法还是媚色祸主?亦或者是冒充陆府少主?陆逊低着头一言不发。那日景承珏莫名其妙大发脾气,其实是在保护他避免被楚皇看破身份,而自己那时因为疏忽大意,并没有明白景玥说沈舟不是好人的用意。如今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楚皇有成百上千条理由置自己于死地。陆逊眼眸微闪,他突然明白了景玥为何多次提出要让自己跟他回安王府。普天之下,只有安王府的人楚皇不敢动一分一毫,景玥是真想将自己护在身边,他是真的怕自己死了。陆逊微微动了动身子,抬头朝窗外看,不知道景承珏的马车现在走到哪里了......他突然好想跟景玥一起走。烛火明灭闪动,厅中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景峻将攥着陆逊手腕的手松开,站起身,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着,他挥了挥衣袖,两名锦卫上前,他们将跪伏在地上的陆逊架了起来。陆逊一怔,尔后不顾一切地剧烈挣扎,结果又被扑上来的四名锦卫摁住,他咬了咬牙,黑沉沉的瞳仁里倒映着恐惧,五指变掌为抓,作势就要朝锦卫头顶抓落。陆公子景峻呵道:朕劝你最好莫要施展任何武功,不然整个陆府都得跟着你遭殃......来人!话音落下,两名宦官从屏风后走出,双手拖着一个人,是琪玉。这是你的贴身小厮么?朕瞧着乖巧伶俐得很,不如跟在朕身边罢。景峻问道。陆逊眼瞳微微颤抖,只瞧见琪玉下身不着寸缕,腿间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他身形剧震,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却已没了挣扎的力气,闭了眼,陆逊渐渐松开紧攥的拳头,皇恩浩荡......草民感恩戴德......朕向来喜欢聪明人。景峻对陆逊放弃抵抗的行为很满意,语气轻快了不少,他道:做朕的耳目,易弁而钗嫁入安王府,监视安王的一举一动,拿回山河令,最后,与朕里应外合清剿安王府所有势力。陆逊沉默,瞳仁涣散,就像是浮在黑沼泽上的浓雾,一片死气,良久,他点了点头,轻舔干涩的薄唇,说道:臣......定万死不辞。好!很好!景峻朗笑。他拍了两下手,从外头进来两位监锦司的人,手上端着一红锦缎铺垫着的木盘,陆逊抬眸瞥了眼盘中的东西,瞳孔骤缩,他猛地挣扎一下看向景峻。景峻淡淡地瞥了陆逊一眼,你不用怕。锦卫伸手迅速点了陆逊的穴道,尔后退到旁边。一名监锦司的人挽起宽袖,在一旁的盛水铜盆中净了手,细长的手指便伸进木盘中,他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黑针,搁在灯下瞧了瞧,这才走至陆逊面前。陆逊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他不住吸气,想要往后躲。那名太监扯了一个凉飕飕的笑,他道:陆公子,不疼的。说罢,他眼中寒光一闪,挥手撕开陆逊左肩的衣衫,手起针落,直直插入肩胛中,尔后用力连拍三下,这才收了手。细小的血珠从陆逊雪白的肩膀涌出,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在屋中甚是刺眼,仿佛将烛光都收在了里头一般。陆逊哆嗦着咬住薄唇,他脸色异常惨白,从喉间发出一缕气音。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景峻微微一愣,适才陆逊的咬唇的动作很像一个人,一个他寻找了七年的人。那人的名字中也有一个逊字,笑起来很温暖,在雪地里抱着自己折纸鹤,当时有一树红梅开得正盛,幽香铺满了整个皇宫院子。太监甩了甩手,转身又去木盘中拿黑针,直到将木盘中搁着的针尽数插入陆逊体内,他这才拱手朝景峻行礼,圣上,附骨针已经尽数放进去了。景峻猛然回神,他抬手轻揉眉心,点了点头。眼前人怎么可能是他要找的那位?他记得那个人身上穿着很奇怪的衣服,说得话也奇奇怪怪。几不可闻叹口气,景峻将手伸出,站在一旁的监锦司太监立刻会意,他走上前,将一枚小白瓷瓶儿搁到景峻手中,景峻攥住,走到了陆逊面前。六枚附骨针毒性会依次发作,每根针发作的期限是两个月,一年之后你才会毒发身亡......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死。景峻道:每两个月你带着从安王府探到的情报来皇宫找朕,朕会命人为你拔除其中一根附骨针。若是你没有探到教朕满意的情报,朕也不会让你太痛苦。这瓶阿芙蓉可缓解附骨针带来的痛苦,毒性发作时,你可服用几粒。景峻将手中的白瓷瓶拿到陆逊的面前,陆爱卿,收下罢。锦卫解了陆逊的穴道,陆逊喘了几口气,他静默半刻,尔后颤抖着双手接过,虚力握在掌心。白瓷瓶的冷意顺着指尖,一丝一缕地钻到了心底。景峻微微一笑,他没再管陆逊死活,转身便朝厅外走,满屋子的侍卫宦官匆忙跟上,留了一地狼藉。陆逊靠着柱子缓缓跪坐在地上,他半垂着头,将整个身子埋在阴暗中,浓睫遮着死气沉沉的眸子,就那么坐了半晌。公子......琪玉爬到陆逊面前,哭着扑到他的怀里,汲取陆逊仅剩的一点温暖。陆逊抬手缓缓抚上琪玉的后背,轻拍几下,声音沙哑道:无事......路总要往前走,好在性命没丢。琪玉仍耸着肩膀不住抽泣,陆逊仰靠着柱子,眸光涣散,只定定地瞧着窗外渐渐暗沉下的夜色。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尽,马车辚辚地驶出了城门,景玥又掀起车帘朝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似乎又瞧见了陆逊朝自己扯着嘴角浅笑,片刻后,他放下帘子,马车朝着长安飞驰而去。第39章景玥出平江北上,一路急行,五日便行至太湖边上的临安城。临安知府与一众大小官员在城内夹道恭迎,烫金的花笺几经辗转送到马车内,景玥接过翻开扫了一眼,是为他接风洗尘的请帖。酒宴设在松云阁,东临太湖,景色甚是怡人。席间觥筹交错,众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快给王爷将酒满上!临安知府满面红光,不住吩咐在一旁伺候的美人为景玥添酒。临安的美人是出了名的软语温顺,身子柔若无骨,只朱唇微张,轻轻嘤咛一声,便能教人酥软了半边身子。景玥的左右两旁各依偎着一名临安美人,腿边还跪坐着几位肤如凝脂的小倌。香风熏人醉,媚语勾人心,纸醉金迷,销金窟安乐所,只教人将临安作长安,忘了心头一片明月。王爷~要不要奴家喂你喝酒?美人儿贴心,一双柔荑在景玥胸膛来回揉蹭,娇滴滴的声儿一转再转。对对对,敬皮杯!这酒敬皮杯才好喝!临安知府笑着拍了拍桌子,他伸手揽过一美人细腰,拽进怀中,顺手端起桌上酒盏,仰头喝了一大口,尔后将嘴压到了美人儿朱唇上。一时间唇舌的啧啧声和美人儿的娇笑声在席间漫延开来。有小倌端了酒爵在景玥怀中坐下,白细胳膊搂住他的脖颈作势便要敬皮杯,半道上被景玥抬手挡开。下去。景玥扫了那小倌一眼,淡声道。音调不高,但那小倌却结结实实地抖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爬开来,不敢再招惹景玥。景玥拂了拂衣襟上的酒渍,起身离席,留下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临安知府和一众官员。出了令人窒息的屋子,夜风从湖面吹来,景玥长舒一口气。这种酒宴他不知参加了多少,无非是美酒佳人作陪,消一丝夜席清寂,享一场年少荒唐。可他今夜就是没来由地烦闷,胸口郁结着一口气,瞧见那些小倌妓.女.便恶心。丧魂落魄地回到房中,景玥没掌灯,褪了衣衫便要往床榻上去,却被一抹熟悉的声音拽得止了步子,王爷今夜玩得可好?溶溶月色下,那人倚在床榻边浅笑,眉梢眼角都是他心心所念的模样。心脏猛地揪起,景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快步上前将心中明月抱紧在怀中,烦闷的心终得宁静,随之而来的炽热情愫便如热浪般将他包围。景......景承珏你慢些。陆逊不住吸气,他哆嗦着抱住景玥,细白的牙齿咬上景玥的肩膀。令人几欲窒息死去的情.爱过后,景玥揽着陆逊偏头轻吻,唇角带着餍足的笑意。陆逊半阖着眸子,他蜷起身子靠在景玥宽厚温热的怀中,尔后伸手搭上景玥另一边的肩膀,这是一个极度依靠的姿态,也是陆逊这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做。过了会儿,他哑着声音问:你之前说带我回安王府的话还作不作数?闻言,景玥微微一愣,借着月光垂眼去看陆逊。怀里人乌发如云堆在枕边,眉尖微微蹙起,削瘦秀立的鼻尖聚了一滴汗珠,浓睫纤长卷翘,薄唇轻启,微微吐息,仍是熟悉的那副面孔,就是肌肤比之前更苍白了些。作数,怎会不作数?景玥笑了笑,眼底的宠溺荡漾开来。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小妖精,他每时每刻都想揣在怀里好好疼,怎奈陆逊不愿,他又不想勉强陆逊,只能狠心割舍作罢。如今听到陆逊这么问,自是满心欢喜,景玥连连吻陆逊薄唇,本王将你八抬大轿抬回安王府。陆逊闷笑,他睁了一只眼眸去看景玥,易弁而钗身下承欢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教你用八抬大轿好好羞辱我一番,我怎么这么贱......啧,乱说什么呢。景玥皱眉,面色有些不悦。他伸手摁在陆逊的薄唇,指腹传来一片刺骨的冰凉,景玥眼皮一跳,将人搂紧了些,忙问:身子怎地这么冷?适才两人颠鸾倒凤,他没怎么留意,如今情.潮退去,景玥这才感受到怀里人的体温的不正常。没甚么,我从小便体寒,汤药吃了一大堆也不见好。陆逊面色很淡,他又往景玥怀中蹭了蹭,你真暖和。再暖和也捂不热你那石头做的心。景玥伸手点了点陆逊鼻尖,轻声道。这不是来追你了么?陆逊冷哼一声,我千里送身子给你折腾,你还想怎样?好好好,你怎么都好。景玥伸手作投降状,他神色甚是愉悦,眉梢眼角都堆着笑,累么?我搂着你睡觉。说完,他抬手扯过丢在一旁的绣被,将两人盖住。夜色暗沉,屋里的麝香味还未消尽,陆逊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眸,他静静地看着景玥,眼瞳收缩颤抖,面沉如水。世人都说安王乃当朝一大毒瘤,挟天子令诸侯,乾纲独断,卖官鬻爵,罪行罄竹难书,更奸恶的是,安王培植王府势力,意图谋逆,楚皇也对这位亲力辅佐自己登基皇叔避如蛇蝎,恨不得颁下一道凌迟处死的圣旨。所有人都想杀了景玥。陆逊抿唇,就连他自己,如今也要绞尽脑汁地去搜寻景玥谋逆的证据。可是他要到哪里去寻?景承珏根本就不可能反,也不会反,那么他要到哪里去找这些根本不存在的谋反证据?原书中安王景玥从头到尾所做的每一件事,与陆府联姻,截杀努尔术和兵部侍郎孟潇,乃至最后中秋设宴和临阵倒戈,都是为了巩固自己侄儿的江山,都是为了教楚皇在皇位上坐得安稳些。这些景玥从来不会说,楚皇也从来都不会明白,他只会一点一点地让景玥寒心,最后被迫清君侧起兵造反。原主死在了安王被迫清君侧的前夕,他以为自己替楚皇做耳目乃为国为民,遂一次又一次地将安王的计划打乱。最后,内奸一事败露,安王的耐心也用完了,楚皇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原主身上,寻了个媚色祸国的理由将原主活活烧死。陆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再三拒绝景玥不嫁到安王府,就是为了避开后边的剧情,可世事难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书的剧情,还给自己弄了一身的毒。身旁的景玥不知梦到了甚么愉悦的事情,只瞧他展了眉眼,唇角带笑。白长了一副俊模样,怎地人便那么花心呢?陆逊盯着景玥,他抿了抿唇,将一枚匕首缓缓收进袖中,尔后伸出冰凉的指尖轻抚景玥的脸颊,轻声道:你今夜要是真带了那些倌儿.妓.儿回屋,我的心你便捂不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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