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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 / 1)

莫非傀师和蔺家真有交情,还曾一度放弃还念草,那为何又要屠戮蔺家上下?蔺沧鸣想不出解释,望了一眼霁涯,霁涯也是若有所思。傀师说过为何去湘禹城?又是从何处而来?蔺沧鸣追问。从南疆来,听说是按朋友建议前来散心。严玉霏回忆道,详细我也不知,你若要打听,不如去客栈查找记录。你还记得傀师相貌吗?蔺沧鸣又问。记得。严玉霏实话说道。画下来。蔺沧鸣掌心一翻拿出画纸,要递给严玉霏。严玉霏面色一红:我不擅丹青。蔺沧鸣静默了一瞬,退求其次:只求形似,无需有神。我不会画画!严玉霏恼羞成怒地一甩袖子提高了声音。蔺沧鸣陷入死角,一时震惊于竟然还有世家子弟不是谦虚那种,是真的不会画画。霁涯拍了下严玉诚,严玉诚作证道:长姐确实,不擅琴棋书画,你们莫要逼她。严玉霏觉得有点羞耻,她没什么文艺天赋,闭眼冷冷道: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即使强人所难,我也画不出。主上,你把傀师偃甲的容貌画下来,让严小姐辨认就好了。霁涯咳了一声提议道,翰墨丹青亦非人人喜好,不会也没什么,我也不会嘛。蔺沧鸣用看文盲的眼神扫过两人,一展画纸铺在空中定格,提笔默写纵生塔中傀师留下的偃甲傀儡外貌。霁涯凑上去看蔺沧鸣现场挥毫,他的画和字有些相似之处,笔锋果断精确,一支小羊毫挥洒自如,大概是炼制的法宝,无需摆上一套墨砚也能使用。看着看着霁涯就发现蔺沧鸣大约有点强迫症,在他觉得差不多了很像了的时候,蔺沧鸣非要坚持抠细节,这添一点阴影那留一笔高光,当真画的形神兼具,傀师最后的神情跃然纸上。如何。蔺沧鸣最后顿了顿笔尖,抬头望向霁涯,无意识地带了些想得他夸赞的意味。霁涯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赞美道:太太,强。蔺沧鸣轻轻歪了下头,没太听懂。霁涯心头蔓过一丝别样的触动,在蔺沧鸣的茫然下笑出了声,又熟练地吹了一波:我认真夸,主上技艺栩栩如生出神入化,除了寒窗苦练的深厚功底,更能令人感受到作画者对绘画的求真精神和诚挚热爱!蔺沧鸣:我没那么热爱啊。他说不清被这个失忆师尊夸是什么感觉,多半有点一言难尽,画纸一转对着严玉霏道:你见过的傀师,与此人是否相似?严玉霏还在估摸霁涯和蔺沧鸣的关系,闻言仔细瞧了瞧,点头道:确是此人,但傀师前辈与此画又不尽相同,前辈并不像画中之人那般目空一切。大乘期高人嘛,许是后来心境又有变化。霁涯猜测。可还有问题?严玉霏问道。蔺沧鸣扬手挥出一道气劲,解了严玉霏的灵力桎梏,又甩给她一瓶灵药:既是公平死诀,服下此药,等你伤愈我便应下挑战。严玉霏有些意外,拿着药瓶看向标签,半晌后说:我不会向你道谢,想必也非是你的对手。严小姐倒有自知之明。蔺沧鸣笑了笑。无论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始终是我父亲,仇不可不报。严玉霏深吸口气,倒出一粒丹药坦然吞下。严玉诚神色动摇,想开口劝阻,严玉霏抬手制止他,苦笑道:父亲对不起你,我亦向你道歉,也无脸面劝你原谅,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望你此后能真心为严氏筹谋,放下过去,修行路上别留心魔。长姐。严玉诚颤颤巍巍的扶着树站起来,转向霁涯低头求道,别杀她,纪公子,我答应你。蔺沧鸣警觉地瞟向霁涯:你何时提要求了?霁涯心说严玉诚倒是聪明,他方才要走时的暗示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着急就不装傻了。哪有,我一直跟着你,什么都没说过。霁涯摊手装糊涂。你最好老实点。蔺沧鸣冷哼,严小姐,请出剑。严玉霏捡回佩剑,眼中精光流转,最后对严玉诚慨然道:我不愿再看严氏悲剧,我死之后,将我葬在严氏之外吧,小弟,好自为之。严玉诚拼命提了口气,却见霁涯退后一步,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他一时犹豫是否要上前,胸中气血翻涌,撑着树又咳起来,严玉霏足尖点地提剑飘然腾空,他的视线紧跟着严玉霏,却见她在挥出剑气的前一刻陡然自空中跌了下来,摔在地上昏迷过去。这怎么回事?严玉诚愣住。我给她的药服下一个时辰内不得动用灵力,否则就会有点小副作用。蔺沧鸣从容走到严玉霏身边解释,指尖燃起一簇青紫火苗,在五指间跳了一圈,被他轻轻按在严玉霏眉心。主上会帮你抹去严小姐的记忆,她不会记得你杀了严建章。霁涯靠近了眨眼道。严玉诚顿感被骗,这明显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他那句答应实在多余。蔺沧鸣阖眼小心翼翼地操纵术法火焰:我只能消除她这一天的记忆,等她醒来你随便糊弄过去就好。主上仁厚,怎会让合作伙伴为难呢?你一开始就该相信我们啊。霁涯理直气壮地说。严玉诚:严玉诚这一刻感到无比疲惫,甚至也想要一份洗脑特权。霁涯则趁蔺沧鸣专心在术法上,对严玉诚做了个口型,强行拽过他一只手,往手心飞快地写了几个字。严玉诚慎重地读了一遍,大概是要破译玉简密文的法宝,要弄到通用的不算太难,但也要提前联络炼器术阵高手或者黑市。蔺沧鸣若有所感,回了下头,霁涯背着手望天,还哼了两句曲儿以示清白。严玉诚盘算一会儿,打算往霁涯手上写几个字表达一下这个要求需要时间,结果霁涯躲了一下不肯伸手,把一张传音符塞给他,无声地说下次联系。霁涯,走吧。蔺沧鸣施完了术,喊霁涯离开。严少爷,方才的伤药是真的,你自己悠着点啊。霁涯冲严玉诚拱手告别道。后会无期。严玉诚皮笑肉不笑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霁涯追在蔺沧鸣身后感慨道,我迷烟失手这一次,竟然还得到了傀师的线索。那我该夸你?蔺沧鸣凉飕飕地嘲讽。倒也不必。霁涯捋了下头发笑道,我们接下来去湘禹城吗?先等等,观望一下。蔺沧鸣冷静道。湘禹城在修真境东方海岸,是四大仙门之中重华仙门下辖的著名主城,出入都需修真境通行令,不像杉河镇这般松散。蔺沧鸣并不想先去湘禹城,他放出鸦群带霁涯回去镇上,心里算着先回一趟瀚城蔺家,或许能找到傀师的身份线索。蔺家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剩下些烈火下奄奄一息的古旧宅邸中仍有不少暗格,府邸至今还在当地执法堂的封印结界内,无人敢买,惨烈又孤独地矗立在繁华街市当中。蔺沧鸣前世曾远远看过,却始终没有勇气再走进去,再听一遍流矢刺入皮肉的声响,再被烟硝弥漫的火红团团围困。但现在他却涌起一种念头,他想带霁涯回去。杉河镇上最好的酒楼客栈已经被严氏包下,蔺沧鸣只能寻了家差不多的,敲门进去喊醒睡着的小二,要了两间客房。这家客栈着实一般,连浴间都没有,只能用净尘诀应付一下,床褥也一股潮湿的霉味,蔺沧鸣躺不下去,刚想打坐到天亮算了,隔壁的霁涯就敲门探头过来。我那间屋子环境太差了,床下居然有蟑螂,绝对要投诉他!霁涯愤愤地抱怨,我看你这也够呛,还是把帐篷搭上吧。蔺沧鸣欲言又止地看霁涯把桌子推走,心说你在房里搭帐篷,那还花钱住客栈干什么。一起睡吗?我已经完全习惯了。霁涯钻进帐篷里掀着帘子笑盈盈地邀请蔺沧鸣。蔺沧鸣被帐篷挤到了角落,他缓缓吐出口气,放弃了打坐,也跟着进了帐篷。关了晶石灯没有篝火,帐篷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空间错觉般逼仄起来。霁涯枕着胳膊躺了一会儿,在寂静中清清嗓子,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主上,你今年多大?蔺沧鸣被霁涯语出惊人荼毒惯了,竟然真在多大这个问题上琢磨了一会儿,胡思乱想的耳朵莫名发烫,严肃道:不该问的别问。我就是问个年岁,脸红什么呀。霁涯支起身子眼睛发亮。年岁也别问!蔺沧鸣恼怒道。好好好,男人的年龄是秘密。霁涯顺从地改了话题,坐起来摘了发绳,解开腰带脱下外衣,隔着蔺沧鸣把散乱的衣服扔到地上。你算了。蔺沧鸣撑了下床沿,又放弃地躺了回去。霁涯瞄了刻意转脸的蔺沧鸣几眼,有点小失望,打了个哈欠压着手臂趴到枕头下面,紧挨着蔺沧鸣含糊道:我睡了,明早叫我。蔺沧鸣还盖着自己的斗篷,他有点后悔躺在这里,又觉得现在离开显得莫名其妙。他动了动胳膊,斗篷却被霁涯的手压住,绷着呼吸僵硬了一会儿,侧目望向霁涯,在黑暗中聚起灵识,霁涯的里衣松松挂着,露出一片毫无防备的肩颈。蔺沧鸣盯了半晌,想给霁涯盖上被子遮一遮,结果霁涯一伸手,嚣张地把整条胳膊砸到他身上。这大概是真睡熟了。蔺沧鸣胃痛地想,前两夜霁涯挺尸似的一动不动,他还没体会过霁涯的梦中杀人。他极其轻微地从斗篷下探出手,拽起薄被给霁涯盖到脖子,手指擦过那片温暖干燥的皮肤,不自觉地皱起眉眼神闪烁,矛盾地心虚又满足。翌日上午,霁涯醒来时觉得鼻子有些痒,低头捂着脸打了个喷嚏。枕边传来一声不悦地责怪:别弄脏我的斗篷。霁涯听见这声音,霍地清醒过来,这才发觉他都快把蔺沧鸣挤掉地上了,挨着他脑袋的是蔺沧鸣斗篷上的毛毛领,透过帐篷的光线明亮,显然时候不早。我好像睡过头了。霁涯揉揉眼睛往里挪了挪,蔺沧鸣躺在软塌边儿上,一只手划着玉简投射的云图,依旧带着面具,但长发散开垂落塌下,看起来有些懒散。无妨,今日无事。蔺沧鸣拉了下斗篷盖住领子,声音清淡,严玉诚动作很快,要不了几天嘉鸿真人就在风口浪尖了。霁涯也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玉简,他沉湎在这一醒来就玩手机的放松当中,斜着往蔺沧鸣旁边凑了凑,枕着枕头去看他的云图内容。有点自觉,小心看了幽冥阁的机密,我挖掉你的眼睛。蔺沧鸣指尖一推云图,吓唬的不太认真。哪有什么机密,我看到你在围观严玉诚痛斥玉霄派卑鄙无耻了,给我也康康。霁涯一把抓住蔺沧鸣的手指,云图的角度有点歪了,他干脆压着蔺沧鸣的肩膀望过去,看到了严玉诚亲自发出的檄文。笔下生花的措辞不提,霁涯一目十行提炼了个大概,严玉诚按计划将严建章的死问罪嘉鸿真人,拿出霁霞君的令牌,又连夜请了仵作确定尸体剑伤是玉霄剑法,嘉鸿真人欲夺严建章在暮灵山找到的凝仙露,罪不可恕。严玉诚有些想法啊,拿着霁霞君的令牌却不直接攻击霁霞君,而是说嘉鸿真人指使他,霁霞君又已失踪,嘉鸿真人找不到人澄清,还要吃上个灭口的哑巴亏,此时再公布霁霞君并未闭关而是早已消失不见,群众也不会信了。霁涯边说边想再翻翻云图,碰到光屏时才想起来这是要灵识匹配的,他用不了蔺沧鸣的玉简。看完了?蔺沧鸣凉丝丝地提醒,还打算趴到什么时候?霁涯扬了下眉,抿着唇悄悄挪开手肘翻身躺了回去,他好像是有点得寸进丈了。蔺沧鸣揉揉自己肩膀有些分心:兹事体大,如今修真境太平数百年,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日子过去了,各地执法堂审不了此案,还得仙门裁审院出马,这个时间差就足以给严玉诚拉嘉鸿真人下台了,到时局势已定,裁审院怕是也懒得细查。霁涯摆弄着玉简深以为然:能混日子谁乐意干活。在主上面前还敢扬言浑水摸鱼。蔺沧鸣一本正经地警告。我说的修真境,我们南疆人个个尽忠职守,不想着组织给你什么,要想你为组织做了什么!霁涯话锋一转马上炖了锅鸡汤。蔺沧鸣没忍住,翘着嘴角笑了起来,推了推面具把一张两天后的悬舟船票晃了一下又关掉。陪我去趟瀚城。蔺沧鸣轻声道。霁涯微微抽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答应:好。作者有话要说:回家见家长?(没有家长了呀严玉诚:热搜买上,营销号围上,水军雇上!(这是个什么魔鬼修□□第38章 观望01瀚城在原著中意义非凡,提起瀚城便等于提起蔺家。霁涯捏着玉简半晌没有动作,侧目用余光瞄向蔺沧鸣,但怎么看蔺沧鸣都邀请得十分坦荡。瀚城有什么景点吗?霁涯装作好奇地问。我可不是带你去玩的。蔺沧鸣纠正道,收收心。霁涯表面应下,心中疑惑更甚,他还没破译纵生塔内带出来的玉简内容,无法断定霁霞君和蔺家的关系,不知此番去瀚城是福是祸,而幽冥阁突然要去瀚城,即使现在不说目的,想必也和蔺家脱不了干系。是为了还念草,还是和调查傀师有关?我出去一趟,你老实待在客栈。蔺沧鸣翻身起来,抓起斗篷在半空一转披回肩上,若是我回来发现你乱跑,小心你的腿。霁涯单手举起挥了挥,轻松道:去吧,我保证不走,这就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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