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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1)

张伯昀几十年来再一次想起张二毛,却是因为自己也终于沦落到遭人歧视鄙夷的境地,自食恶果一回,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远不能拿年少无知借口搪塞。老夫自请卸下堂主之位,拒绝了徽山派置办的宅邸,一路尽己所能多行仁义,回到广裕村后早已物是人非。张伯昀望着窗外,纵然老夫再想弥补,对受害之人也毫无意义了。霁涯食指敲了敲床沿,指出他态度中的怪异之处:你说你们害了一个好人,当年张二毛打断你们的手,那是给你们应得的教训,半点不影响他当个好人,他无需为此动摇,除非他做出其他恶事,才令你如此愧疚。你又见过他,何时?蔺沧鸣敏锐地问。张伯昀嘴角微颤,垂下的白须更让他显得老态龙钟,他半晌颓唐地撑住前额盖上了双眼:老夫回到榕城郊外时,看见了他。霁涯眼前一亮,有了傀师助手的最近踪迹,离找到傀师又进一步。老夫曾一度为自己的天赋自满过,如今想来不过元婴期便骄傲自大,和童稚时的井底之蛙有何差别,修身容易修心难,也许正是如此老夫才再不得寸进。张伯昀幽幽叹息,但二毛不同,他依然年轻,眼神坚定毫无迷茫,老夫与他擦肩而过,反应过来时想要喊住他,但他步伐不停,已然不认得老夫了。你没自报名姓,和他叙叙旧?霁涯颇感兴趣地问。老夫当时忽然没了勇气,就装作路人不远不近的跟了几里路,见他进入一户人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前去赔礼告罪。张伯昀闭目说道,等老夫靠近,只剩冲天火光和满目血腥,那户药材商贾之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蔺沧鸣骤然握紧了拳,阴冷的杀意弥漫开来。霁涯指尖伸过去拂了下他的手背,问张伯昀道:你能确定是他做的,不是什么低级误会?张伯昀面露不忍:不会错的,老夫查看过那一家人的致命伤,一击毙命毫不留情,没有半点犹疑,看见那些伤老夫便能想起他的眼神。此事必有执法堂调查跟踪,你将这些线索说与执法堂了吗?霁涯追问。老夫没有。张伯昀目光发空,老夫不知该怎么做,老夫对不起他,不知该让他伏法,还是让他自由。然后您老就躲在这小山村里自我麻醉?霁涯眯着只眼,您可太真实了,只要您不选择,困难症就追不上您。蔺沧鸣懒得嘲讽张伯昀:他为何要杀药商全家,是为仇还是有想取之物?老夫也不知道。张伯昀摇头。霁涯看着张伯昀憋气窝火,这人错了大半辈子,就算醒悟也没做几件果断事,他捋捋额发思考接下来该从哪儿着手,身后床里的捕役轻咳一声悠悠转醒。他头脑还不太清晰,艰难地翻身坐起来,端正英气的眉眼骤然被背后传来的刺痛激的紧蹙。敢问此地是何处?捕役稍一抬手就牵动伤处,却还是坚持抱拳行礼。霁涯起身抱着胳膊打量他,然后凑到蔺沧鸣耳边小声道:你去说,法外狂徒霁某人可还在通缉令上,不想和执法堂打交道。蔺沧鸣顺手把他拽到背后,微微点头还礼:此地是广裕村,张老仙翁家中。他说是张老仙翁咬重了些字音,语气带笑,轻轻偏头瞥了张伯昀一眼。张伯昀羞愧得脸红,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老夫张伯昀,是这二位道友救下你。多谢张老和二位道友救命之恩。捕役又施一礼,郑重道,某名唤崔遥,榕城执法堂总捕。他介绍过自己之后,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随后微微一愣。你的令牌。霁涯从叠在床头的上衣里摸出令牌递给他,不打算报自己的名,官大人怎么回事,一身是血的倒在人家小姑娘院子里,吓坏了人怎么办。崔遥愣了愣,脸色还白着就要下床,拿过自己的衣服披上惭愧道:是崔某学艺不精,崔某会择日向她致歉,但现在请恕崔某公务在身,需回返堂内汇报,请容崔某先行告辞,他日必当回报三位恩情。等等。蔺沧鸣抬手在床边一挡,你如何受得伤,将经过详述一遍。崔遥说话虽是客气,但却并非懦弱,他皱了下眉道:公务机密不便透露,请道友理解。蔺沧鸣冷哼一声,他对执法堂没多少敬畏好感,执法堂说到底也就是普通百姓的执法堂,像蔺家这般震惊修真境的惨案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我能解你的毒,就能让你再中一次。蔺沧鸣指尖微动,一层闪烁的紫色覆上指尖,你与何人交手,为何冲突,别让我问第三遍。你是南疆之人!崔遥眼光一凛,扬手化出本命剑,却因重伤在身灵力不济,不得不握剑撑住地板,你也与他们是一丘之貉?故意施恩与崔某,想套崔某的话不成。他们?霁涯挑了下眉梢,你方才看向我与主上,看来是知晓张伯昀的底细了。崔遥这才注意到张伯昀一言难尽的脸色,警惕顿生:张老你官大人若是不坦白交代,我就杀了他。霁涯露出一个残忍的笑,闪身到了张伯昀背后出手如电封住他的穴道,短刀架上咽喉,我见官大人温厚有礼,想来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之辈,您真能眼睁睁看一位退隐老翁因您的倔强惨死吗?蔺沧鸣默默垂下手指,心说霁涯在广裕村真是玩嗨了。崔遥紧咬牙关,张伯昀满脸平静地劝道:道友不必为老夫所掣肘,老夫实是该死之人。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当一回刽子手也无妨。霁涯的短刀微微向内一收,锋利的刃面直接削下一缕白须。张伯昀当真阖上了眼,没有求饶一句。住手!崔遥深吸口气收起本命剑,若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该死的事,就去执法堂投案自首,或是去受害者面前自裁谢罪,崔某是执法堂总捕,护卫百姓职责所在,岂能看你死在歹人手中。霁涯略感意外,放下短刀笑道:官大人不怕泄露机密了?放了张老,后果崔某一人承担。崔遥神情坚毅,崔某言出必行,望你等也能言而有信。霁涯点点头,解开了张伯昀的穴道,低声说道:有劳仙翁倒壶热水过来,我看官大人伤势严重,还需要一点上品灵丹。张伯昀复杂地看了霁涯一眼,端着桌上茶盘去了厨房。崔遥坐在床边一点点穿好衣服系上皮甲护手,肃声道:广裕村再往南就是暮灵山,崔某奉命查办寿河镇失踪人口案,寻线追至暮灵山中,却不知何时中得毒,神志恍惚,以至于不知自己走出多远身在何处,恍惚间看到一处结界,巡逻之人众多,崔某不慎打草惊蛇,撤退时与巡卫交手,察觉他们大多使的南疆招式,刀剑掌风皆带毒物,防不胜防,我豁命突围,全凭直觉御剑,最终失去意识,不知倒在哪里。你知道榕城外的药商灭门案吗?霁涯托着下巴问道,他们是否去过暮灵山?崔遥露出一丝诧异,随后点头道:药商胡家也曾派人到过暮灵山采药,崔某怀疑你们到底是何人,在查什么?他办案多年嗅觉灵敏,一下子就从霁涯的问话中发觉不对。霁涯对蔺沧鸣招了招手,对崔遥压下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和蔺沧鸣走到门口传音道:一个普通药商,很难和傀师这种人物有什么仇,大概也弄不到珍稀药材,我猜必定是药商看到了什么,张二毛意在灭口。蔺沧鸣回头看了眼崔遥,崔遥眉峰紧皱,视线落在腿上一副正人君子非礼勿听的模样。崔遥也在暮灵山中看见了结界,还被追杀,这结界必然和傀师有关,他说他中毒记不清位置,你看是准话吗?霁涯单手压着蔺沧鸣肩膀趴在他耳边问。蔺沧鸣耳朵有些痒,耳尖不耐受地泛红,他心说明明是传音,何必凑这么近,注意力集中在微热的气息上,霁涯的问话倒是反应慢了一拍。主上?霁涯见他发愣,右手往下滑了几分,捏了下蔺沧鸣的肩胛。蔺沧鸣绷紧了肌肉,拨开霁涯的手,报复似的回揽在他背上,低头挨到他颈侧,没用传音,直接低声说道:是真,除了蚀脉散,还有数种毒物混杂,刚才已经一并解了。霁涯听见耳边传来压到微哑的嗓音,下意识的无声吞咽,明白过来蔺沧鸣为何别扭。他鬓发碎发不听话的落下一缕,蔺沧鸣抬起头顺手替他掖到耳后,却为这个动作笑了出来,认真道:下次送你发冠吧。还不如请客吃饭。霁涯讨价还价,我现在可真没钱了。我又要提醒你辟谷的事实。蔺沧鸣负手转身冷漠道。霁涯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他们这段话没用传音,崔遥不想听也得听了。崔遥保持着一点礼貌的微笑催促道:需要崔某回避吗?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小天使们啊!迟到的祝大家520521全都快乐!那什么,剑三家园出了,a三年的我今天要回去抢地了那就可能还是明天早六点更吧第60章 证词02蔺沧鸣这才意识到他们确实旁若无人了点,干咳一声,故作平静地岔开话题。我与崔大人的目标是敌非友,崔大人不必在意我们的身份。蔺沧鸣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也不会干涉崔大人调查,待你伤势好转,自可离开。威胁执法堂总捕之后还敢大放厥词,阁下倒是从容自若。崔遥冷哼一声,尔等眼中还有律法吗?哈,比起执法堂,我更信自力更生。蔺沧鸣挑起嘴角嗤笑,无论我客气与否,你这条命也是我手中解药所救。崔遥一噎,片刻后皱眉固执道:崔某感谢阁下救命之恩,但不代表崔某认同你的作为。感谢毫无用处,崔大人如此正直,倒让我觉得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向你讨取人情。蔺沧鸣眯了眯眼,靠着窗口悠然拿出一个药瓶。崔遥尚未表态,霁涯先过去好奇道:你又想到什么了?若药商是被灭口,崔大人又岂有完好无损回去复命的道理。蔺沧鸣向霁涯身边偏了下头,崔大人不记得路,那便以他为饵,让敌人主动来寻。好主意!够卑霁涯一个词没说完,蔺沧鸣果断瞪了过来,他临时改口夸赞道:够英明,就是不知道崔大人意下如何。蔺沧鸣瞟了下崔遥:我要崔大人还救命之恩,为我做一回诱饵。崔遥面色凝重地握拳,他临危受命前来调查,若是就此回去,凭借混乱的记忆也无法给出嫌疑者准确的位置,实在有负重托。但眼前这两人身份不明,看似与他所调查之事殊途同归,却也仍不可轻易信任,更遑论做饵引人追杀,稍有不慎性命不保。他正权衡利弊时,张伯昀终于烧好水回来,一声不吭地倒了一碗晾上,默默在角落坐下。霁涯扬手敲了敲墙,对张伯昀道:仙翁,官大人就在这里,如果您不知道这对二毛来说是好是坏,那您就不需要去纠结二毛,只要坚信这对药商一家无疑是好事,选择眼下清清楚楚的好事去做,再容易不过,以您的身体状况,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张伯昀一愣,看起来有些失神,霁涯的煽动给了他逃避和自我满足的理由,他明知道这都是给自己寡断软弱的饰辞,但还是岩缝里的树枝一样拼命伸了出去。老夫可能撞见过杀害药商一家的凶手。张伯昀缓缓开口,对崔遥说道。崔遥静静听完张伯昀的证词,张伯昀的悔悟和痛苦不似作假,他考虑半晌,对蔺沧鸣毅然道:崔某也非贪生怕死之人,可以引嫌疑者现身,但这是为执法堂调查所做决定,与阁下无关,恩情来日必报。呵,既然崔大人如此说,我也不会客套,这人情可就寄下了。蔺沧鸣顺势应承下来。既然计划敲定,那就商量一下细节吧。霁涯拿出玉简铺开附近的地形图,起伏绵延的青山在半空飘悬,他伸手拨了一圈,指着他们来时的路道,崔大人装作重伤逃走,从此路下山,我们暗中跟上,随时支援崔大人。崔遥看了看霁涯:你们果然是初次前来此地吧,山脚平原地广人稀,毫无隐蔽,崔某若重伤撤退,必然不会选择此处方便敌人追杀。说的也是,我确实不熟悉地形。霁涯点头坦然承认。不如从此路中途转向小道,直通两山夹成的深涧,怪石嶙峋险峻非常。崔遥指着地形图中的一片雾气说。主上怎么说?霁涯转头询问蔺沧鸣,地形图缺乏细节,但仍能从山间烟岚中看出危峰兀立,地势复杂。可以。蔺沧鸣答应,但有一点,对方能用蚀脉散,也算精通毒理,随意伪装很容易会被识破,还要请崔大人再牺牲一次。崔遥眼皮一跳,看见蔺沧鸣将手中药瓶抛了过来,他打开一看,药香扑鼻,使人神清气爽血脉通畅。霁涯默契地把水杯递上,温和笑道:大人,该吃药了。崔某便不该同意你们这毫不公平的荒谬计划。崔遥拿过水杯吃了灵药,闭目运转灵力调息半晌,内伤已愈九成。蔺沧鸣又把两样东西扔到床上,给他解释用途:盒中便是蚀脉散,无色无味的轻烟,闻一下收起来就好,否则毒物过量神仙难救。崔遥盯着盒子心生警惕,蔺沧鸣随后又道:另一瓶是解药,你自己掂量时机服下。这就都给崔某了?崔遥检查了下解药,有些诧异蔺沧鸣的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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