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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1 / 2)

季糖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感觉都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睁开眼,看见站在轿子前的人。那人对他来说熟悉极了,他猛地惊醒过来:“殷、殷朗先生?”


他设想过很多次他们会以什么方式见面,但从未想过这种……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看见。


他攥紧衣角,紧张巴巴地望着对方。


殷朗挑眉:“你是伪装成妃子进来的?”


“……”季糖点点头:“嗯。”


对方的问话看不出内里蕴藏的情绪,季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不会惹对方生气。


可出乎意料的,殷朗没有生气:“是那个妃子让你代替她吧……你代替她进宫,她就可以逃跑了。”


“嗯。”季糖点点头,有点疑惑:“你为什么会知道?”


殷朗垂下碧色眼眸,任由阳光在自己的眸中映上微光。


“没人会愿意喜欢我的,她逃跑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早就习惯了。


季糖眉心一皱。


殷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殷朗淡声道:“你要离开的话,你自己下轿子就可以离开了,我不会拦你的。”


“等等……”


季糖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他思索一小会,找了一个理由:“我可以进你家喝口水吗?那么远的路,我没喝过一点水。”


他的确很渴,再加上刚刚又吃了这么多奶糖。


殷朗盯着少年,颇有兴趣地挑起眉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不怕他的人。不知道是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


殷朗:“行吧,你进来,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陛下!”季糖微眯起眼,露出一对小酒窝。


他撩开门帘,小心翼翼地跳到地面。


他跟着殷朗进了寝宫。


殷朗生前的住所与他死后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寝宫被竹林包围着,任由带有竹香味的阳光浸透这里的空气。他死后的住处……在季糖印象中,那是一个很大很黑的青铜屋。


寝宫内的布置很整洁,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桌椅上放着几本书和毛笔。


殷朗把一杯茶端给季糖:“喝吧。”


季糖瞅着杯里清绿的茶水,众所周知,殷朗做饭很难吃,只是不知道他的煮茶技术怎么样。他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喝。


季糖喝完茶后,他一时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殷朗站在他面前,给他投下高大深厚的阴影。他见季糖在发愣:“怎么了?”


季糖攥紧衣角,低垂脑袋,抿起唇。他思索片刻,小小声地嘀咕道:“我、我可以不走吗?”


殷朗挑眉:“为什么?”


季糖缩缩脖子,不经意地露出半边白皙的颈脖:“如果我离开了,我在外面没有家,我也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如果忽略他口袋里的那堆厉鬼,他说得都是真话。


从殷朗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季糖因为委屈而微颤起来的睫毛,眼睛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心有点软,他无奈道:“行吧,你留在宫里。待会我命人给你安排工作,打打杂什么的……”


在皇宫当中,给一个小孩一口饭吃,并不是什么难事。


季糖眼眸一亮,他眯起眼:“谢谢陛下。”


殷朗生前的模样,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不愿亲近他?甚至不愿提起他的名字?


殷朗:“你把我洗一下毛笔吧。”


“行。”季糖乖乖地点点脑袋。他凑到殷朗读书案前,上面摆有一本古籍,以及一套纸笔。季糖拿起毛笔,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水缸中泡了泡,将毛笔所沾染的墨水洗净。不经意间,他瞥一眼桌面上的宣纸。


殷朗似乎在誉写一首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陛下,这首诗我认识。”季糖轻笑道:“是司马相如写的《凤求凰》。是一首表达了对暗恋之人思念的诗。”


少年为了洗笔,将袖子卷到胳膊处,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手腕,被阳光映照得很好看。


季糖不经意地问道:“陛下写这首诗,莫非也是有了暗恋之人?”


他不能错过每一个能得知殷朗目前情况的机会。


殷朗眉心一皱,摇头:“没有,只是随便写来玩玩……”


“那……陛下在这世上,有没有心爱的人或者事物?”季糖试探地问道。


人在这世上,总要有点念想吧。


“都没有。”殷朗抬起眉眼,瞥一眼窗外茂密的竹林:“如果硬要说,我在宫里有一片很喜欢的桃花林,可惜如今春天快过去了,它没能开花。如果它真的不能开花,我只好将它们都砍掉了。”


季糖点点脑袋:“会开花的。”


殷朗也喜欢桃花啊,和秦阳一样。


他在厉鬼们身上,多多少少能看见一些殷朗的影子。他们的性格甚至都很像,像一缕清泉一般,温柔而干净。


季糖见殷朗对他熟悉起来,便多问一个问题,也是他最想要得知的问题。


“陛下,七日之后,便是你的登基大典。您最近……有没有觉得身边有些人不对劲?”


登基大典,帝王换届,民心不平,也是最容易推翻一个政权的时候。


“的确有。”殷朗淡声道:“但又说不出是谁……”


季糖皱起眉。


就在此刻,门外出现了一名宫女,是殷朗叫来的。她负责将季糖带去工作的地方,之后季糖会在皇宫里工作,每个月都会发俸禄。


季糖被安排在御膳房里工作,负责给大厨们当小杂工。


季糖还没来得及和殷朗道别,便被宫女带去御膳房。


一路上,宫女好奇地打量起季糖,忍不住问道:“……您看起来和那名皇子很熟的样子,您之前认识他?”


季糖摇摇头:“我前二十分钟才认识他。”


宫女:“……”


她深吸一口气,劝道;“虽然我在宫里说这些话不好,但我劝你别接近他。否则……”


“否则什么?”季糖问道。


宫女:“他是宫里五个皇子当中,最不受宠的一个。接近他的人,也都会被宫里的人冷落。”


季糖皱眉:“既然他不受宠,那他为什么可以继承皇位?”


“先皇驾崩前没有立下遗嘱让谁继承皇位,所以只能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来,让长子继承皇位……殷朗他就是长子。”


“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皇位继承权,他的弟弟们,也就是那四个皇子,当然很不待见他。”


“至于……他们不待见他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太清楚。”


季糖愣在原地。


他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远远觉得这些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有机会,他得见见那四个皇子。


宫女笑道:“我们别管这么多,好好做好自己的就行。”


他们离开了寝殿,来到皇宫中的御膳房。此时正值午后,很多人都在为了晚饭而忙碌,没有人注意到新来的季糖。


季糖被安排到一个角落择韭菜。他抱到一大捆韭菜,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择起韭菜。


同他一起择韭菜的是一位大妈,她注意到了季糖:“哎?新来的?”


“嗯。”


大妈见季糖一副乖巧的模样,一时变得亲切很多:“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问我!”


“谢谢阿姨。”季糖眨眨眼睛:“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没事,你随便问。大娘我在宫里工作了三十年,什么都知道。”


季糖抿起唇,认真问道:“——你知道宫里的人,为什么那么不待见那个叫殷朗的皇子吗?”


大妈本以为季糖只会问一些衣食住行的问题,她差点没把手里的韭菜摔到地面:“你竟然不清楚他?”


季糖:“嗯,我是外乡人。”


大妈摇摇头:“行吧行吧,我告诉你……”


季糖认认真真地听起来。


大妈:“你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是蓝色的。蓝眸自古以来,便是不详的征兆。”


“但仅仅是一对眼睛,也不能成为大家讨厌他的原因吧?而且……他也没做错什么。”


季糖喃喃道。


“他出生的时候,天降大雪,瘟疫大发,牛羊全死,尸横片野。”


她仍然记得那一年,那名皇子刚出生,本应是普天共庆的一年。可那一年却爆发了大瘟疫,死了不少人。后来,不知有谁透露出那名皇子有一对冰冷的蓝眸,这更确凿了他就是不详的化身。


她的亲人,也死在那场大瘟疫中。


季糖一顿:“可能是……他出生的时候,凑巧碰上了瘟疫,并不是他的错。”


“不可能。”她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季糖:“你知道宫里的那片桃花林吗?是驾崩的先皇种下的……我们都很期待它能够开花。但自从被那名皇子碰过后,它似乎不会开花了。现在春天都快过去了……也还是光秃秃一片。”


不可能,这绝对不会是殷朗的错。那片桃花林……还是他最爱的事物之一,他还在等它开花呢。季糖莫名地有点难受。


大妈:“就算他不是不详的化身,我们也不会就此待见他的。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差点叛国。皇帝也因为这个将他的母亲砍头而死,她留下的孩子便代替她成了罪人。”


殷朗母亲所做过的事,对殷朗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让人们更讨厌他。


季糖内心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殷朗在这个时代中,没有收到过一份爱。哪怕他被人活活地杀死,也没有一个人会去保护他。


“嘘。”大妈突然凑到季糖耳边,喃喃道:“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糖:“什么秘密?”


“他快要死了,就在七天之后。”


季糖心一颤,脑袋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为,为什么?”


“这个计划是他那四个弟弟策划的,他们……打算让殷朗在登基大典之时,死在百万臣民的面前,死在他这辈子最光荣的时刻。”


她是负责打理殷朗弟弟们的衣食住行,她在某天,无意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们很不甘心,为什么一个被全世界讨厌的人能够继承皇位?如果没有殷朗,皇位本该属于他们。他们想让殷朗死去,在万国来朝的登基大典上死去,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季糖瞳孔微缩。


——他终于找到了殷朗生前的死法了。


在没有季糖的时间线中,殷朗是怀着对这世界的满腔热血,死在他最期待的登基大典之中。没有人去保护他,没有人去怜惜他,大家还是一样讨厌他。


他最爱的那片桃花林,最后是被他的鲜血给染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季糖抿起唇,攥起了拳头。


看来……五星级任务比他想象中困难得多。


现在给季糖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七天。


按原来的时间线,七天之后,殷朗会死在他的登基大典中,季糖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但他不单单是要阻止殷朗的弟弟们对殷朗的杀心,还要阻止这一整个世界。即便殷朗的弟弟们不去杀他,也会有其他讨厌的人杀他。这个任务充满着许多未知数。


全世界都不喜欢殷朗,季糖的敌人便是这全世界。


可……目前的季糖,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厨房小杂工。


他真的能做到这些事吗。


如果他做不到,他很可能将会和殷朗一样,永远地死去。


季糖择完了韭菜,可以自由活动了。他转过头,问向大妈:“你知道被殷朗碰过的那片桃花林在哪吗?”


“噢,在太兴宫的左边。”


“谢谢阿姨。”季糖站起身,整理下衣服,离开了御膳房。


他按照对方的指路,一路来到了太兴宫的左边。


那里果然有一大片桃花林。


——但却是光秃秃、死气沉沉的树干林。这些桃花都只有树枝树杈,没有半点绿叶挂在上面,更不用说桃花林了。整片林子都像要枯萎一般,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在外人眼里,都一致认为这片桃花林,是被殷朗碰过才会这样。


可殷朗根本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摸一摸这些桃花树。


他很喜欢春天,喜欢任何与春天有关的事物,比如桃花。


季糖皱起眉。他走近一步,发现傅临山不知何时出现了:“傅先生?”


傅临山半蹲在一个树根前,他的指尖沾有几块土,他嗅了嗅,淡声道;“这些桃花林,之所以开不出花,不是因为殷朗。”


“因为为什么?”


傅临山:“这些桃花树……被人下过毒,几滴就能让一大片桃花林死去。”


他生前是战地医生,自然也学过一些药理学。


季糖瞳孔微缩。


傅临山话音刚落,便回到了全家福照片中。


不远处突然有一个人向桃花林走过来,季糖屏起呼吸,紧张巴巴地观察起来人。


过来的人是一名男性,身穿黑色衣袍,面容……和殷朗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他很可能便是殷朗的弟弟之一。


季糖单是看着他,就感到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疏离之气。


季糖躲在树后,想要看他做什么。


黑袍青年手里拿着一壶水,他站在一棵桃花树前,将壶内的水全都倒在树根下。


季糖清晰地看见——他倒出的水,是黑色的。然而他面前这棵桃花树,是桃花林内唯一活下来的大树,好不容易长出了一点点绿叶。


季糖能猜测得到他给了那棵大树倒毒药,不让它能顺利成长,以此来嫁祸给殷朗。


季糖鼓起勇气,他走到青年的面前:“陛下,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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