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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1)

他轻呼一口气,一时倒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即使是把旧船上的东西都挪到画舫上,他也没多少家当,搬家工作很快做完。肖涟下船,在岸边林间搜罗许多木柴,而后就近找一棵能暂避风雪的大树,在树下空地上取出食材和炊具,炖起排骨姜汤。浓郁的肉香在四周弥漫,勾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肖涟正在火前忙活着,突然,他听到不远处画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童声出来:你做的什么鬼东西?应该不是鱼汤。这么膻腥,是羊肉?肖涟转头看过去,只见小白骄将新买的冬衣罩在原本衣服外面,整个人裹得圆滚滚的,活活一个小团子。肖涟稍显尴尬,衣服买得有点大了,他没有立刻接话,只道:衣服是不是买大了点?晚上脱下来我帮你改改。他自小是爷爷照顾的,爷爷却不会这等活计。他就向同为船家的牛婶学了点针线活。绣花那么精细的他不会,但基本缝补还能应付过来。没事,正好罩外面,暖和。白骄往前抻抻手,使劲将小手露出来。方才袖子有些长,他两只手都被盖在袖子之下,动作起来不太方便。不过,没几息,小手又被盖住了。肖涟笑笑,朝他招手:过来烤烤火,我帮你把袖子揙起来。第33章小白骄下了船,来到肖涟身边,伸出双臂让肖涟帮忙揙袖口。肖涟方才一直在侍弄柴火,手被弄得有些脏。他抓了一旁雪地上的雪搓干净手,才帮起小白骄。肖涟做事的时候,余光却觉得小白骄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手中动作不停,却不由抬起头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小白骄面容有些严肃,他细细又打量肖涟一眼,问:你今日是否霉运连连?我睡着后,都发生了什么?霉运连连?老是被人推推搡搡,自己也总是跌跌撞撞算不算?集市上,忠宁侯府前,回来的路上,乃至方才挪移东西之时,他好像都挺倒霉的。肖涟心里直打鼓,便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小白骄。小白骄听罢,肉嘟嘟的小脸上一片肃然:你这是死气加重,惹得周身气运走衰之兆。便是我不急着取走灵果,恐怕你也活不过这个冬天。肖涟心里如遭雷击,他愣愣地看着小白骄嘴巴一张一合。那声音传到耳中,他却好似听不懂似的。那日我给你服食了增长元气的药,你应不会死于病重。今后,你要小心天灾人祸。半晌,肖涟才找回了神智,他双手紧紧握住小白骄的肩头,微微使力摇晃着他:你不是说,我还有一年多寿命?现在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小白骄被他摇晃得厉害,却也不生气:本应如此,可世间事瞬息万变,或许这姜城,你本不该来。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矮下身涂抹于雪地之上,卜算一阵:我为你测算了一回,生机在白沙镇。现在立刻回去的话,或许还能延寿一年,你可要回去?肖涟松开他,思忖片刻后,咬牙道:我不回去,说好了办完事就要把灵果还你,好让你恢复。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受我连累。再说了,能把母亲赎回来,不亏。白骄微微叹气,看来这小孩还真的打算淹死在黄河里,撞死在南墙上了。也罢,那你今后行事时注意一些,以免还没买回母亲就没了小命。老规矩,往后只要我醒着,你要离开我身边,就得告诉我要去哪里。我没醒,你也要留张纸条什么的。省得你不能死在我身边,叫我不能及时取出灵果。好。肖涟蓦然转过脸去,捡起一根木柴,将火拨得更旺些:锅里是野猪的排骨,我买了好几根,为你恢复一下元气。你放心,这膻腥味很快就能去除的。我用了姜,醋和酒,专门去怪味。外面天冷,你可进画舫等着,做好我叫你。等会儿若你不喜欢吃,我再给你炸点小黄鱼。火光映照在肖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白骄偷眼看了看他,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白骄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堵,道:我才睡醒,穿得厚也不怕冻,就是有点饿。我就在这火堆前烤火,等着饭熟了吃第一口。肖涟没接话,二人一时无言。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和动物的动静,很长时间里,只听见木柴哔哔剥剥的响声。排骨上还有不少野猪肉,做好后,鲜美得叫人想把舌头也跟着吞吃下去。二人很快分吃了锅里的排骨和排骨汤。肖涟吃得快得像是有人在跟他抢,白骄哑然失笑:你吃那么快是想要被噎死吗?说了让你谨慎行事,又没人跟你抢。肖涟没听他的,三下五除二啃完骨头喝完汤,而后见白骄还没吃完,便起身边走边道:你吃完,直接回房睡觉就成,我等会儿一并收拾。时间紧,我得赶紧抓螃蟹去。话刚说完,人已经走出好远。要不要那么急?白骄方才听了肖涟转述的话,也明白他的打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冬天封江,螃蟹得冬眠,情况和当时红蟹泛滥之时截然不同。那时有虾白帮肖涟,肖涟才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恐怕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这不,肖涟选的捉螃蟹的地方就不对。思及这里,白骄也迅速吃完饭,丢下碗就向肖涟捉螃蟹的江岸旁走过去。肖涟是在浅滩间砸冰摸螃蟹的。螃蟹确实喜欢这种环境,按理说他没选错地方。只是现在封江,一点点砸冰摸蟹多麻烦。这不,他也光着脚挽起袖子站在冷水里摸好一会儿了,一只螃蟹也没摸到。这种方法得让他摸到什么时候?他要与侯府管事搭上话,收获太少可做不到。他又有多少时间?白骄穿得暖和,并不想弄湿自己,就站在岸边大声问:你就准备这么捉螃蟹?肖涟头也不抬地回:螃蟹总在这种地方出没,这不是上次你教我的?那一月我摸到不少螃蟹。你别急,等会儿我摸完螃蟹就给你再炸点小黄鱼。想起肖涟炸的鱼,白骄不由得咂咂嘴。不过,正因为肖涟还要炸小黄鱼,才不能让他继续这样磨蹭。今时不同往日,你若仍按那法子,我明天也吃不到鱼。你先随我回画舫,我再教你一招。肖涟直起身看他,却见白骄小小的身子正朝画舫倾向岸边的宽木板走去。眼下仍下着雪,木板上虚铺一层薄雪,正是最滑的时候。肖涟有些担心他人小脚小的,会站不稳摔下木板,连忙几步走到岸边,拎起鞋子就朝白骄追去。木板上,肖涟紧跟小白骄走,一边并拢脚趾扎向木板不叫自己滑倒,一边张开双臂想护着他。白骄走得稳稳的,见状瞟他一眼,也没理他。短短几步路而已,他白骄可是白老大,怎么可能摔到水里去。二人很快来到画舫上。肖涟见小白骄站在靠船尾的船舷边,不由出声提醒:白骄你别太靠边,小心落水。没事,你过来,看那里。肖涟把鞋就地丢在旁边的甲板上,来到白骄身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骄所指正是画舫白日里所破开的冰面。眼下气温很低,那破开的长通道已经又被一层新结的冰面封住,只是新冰还很薄,中间甚至不太承担得起雪层的重量,露出黑洞洞的江面。靠船的地方也属浅岸,你在这可轻松破开大片冰面。今日才彻底封江,螃蟹还没来得及冬眠,会自觉往裸露水面的地方去。你根本用不着赤脚下江。现在螃蟹爬得正慢,你就在船上,用平常捞鱼的带棍网兜一捞就能捞到。不信你按我说的做。肖涟看看小白骄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不免惊叹他见多识广。不过再一想,自己又被他三四岁的模样给蛊惑了。白骄可是白沙江的无冕之王,是神通广大的修仙者,来不得半分被轻看。谢谢你,外面还下着雪,天冷,你赶紧进舱房去。我这就按你的方法去捞螃蟹。肖涟笑着把小白骄轻轻推到就近的舱房檐下,而后就有样学样捉起螃蟹来。不愧是白老大教的因地制宜的法子。肖涟按着这个法子去捉蟹,几乎网网不落空,没一会儿就捉了满满一桶螃蟹,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片刻间,被破开的江面上就聚拢来密密麻麻的大小鱼。一条条张着鱼嘴挤到冰面上,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这么多年,肖涟从未对大鱼如此唾手可得。但他并未贪婪地一网打尽,只选了两条少刺的大鱼捞上来,预备给白骄做炸鱼块。连捕上的螃蟹都被他择取一番,将母蟹和小点的螃蟹放生了。兴许是即将寿尽,肖涟不愿意再过多杀生,哪怕是对鱼蟹。现在他只需借着螃蟹搭上忠宁侯府,捕鱼卖钱对他来说,不仅不重要,更是浪费他仅有时间的无用功。新方法捕蟹速度很快,肖涟统共花半个时辰就已收获满满两桶螃蟹,随后就收了摊。这时天色刚擦黑,江面上徐徐吹起江风,夹杂着雪花,直吹得人骨寒。白骄在檐下抱臂而立,一直关注着他这里,见状催道:该炸小黄鱼了。肖涟满载而归,心里也被一股暖流撑得满满涨涨。他将螃蟹拎到白骄身边,而后伸出双臂,注意着不让脏手碰到白骄,小心翼翼地抱抱那软软的小身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白骄。白骄小脸腾地涨红起来,他啪地打掉肖涟的胳膊,逃也似的走出包围圈,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今天趁我睡着可没少把我抱来抱去。肖涟无奈笑笑:带你去陈老大夫那儿,让他帮忙看顾你,不是怕你睡着会被别人抱走吗?你睡着,双手不使力,我也没办法背着你去。白骄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瞪大眼睛:笑话,我可是白老大,哪怕是睡着也睁眼,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我偷走?是是是,你是哪怕睡着也睁眼的白老大,没有被我摔了还没摔醒。肖涟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微微使力把白骄往回推,你身体还需要恢复,也看那么久了,赶紧进舱房暖和暖和,我这就给你炸大黄鱼去。白骄身不由己地往前走着,却使劲扭头看着他,嚷着:把我摔了?怎么摔的?为什么摔?看我睡着了趁机使坏?你还干了什么坏事?嗯,我什么坏事都干了。你进屋休息会儿,炸好鱼块我给你端过来。肖涟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他,一边把他推进舱房内,顺手关上舱门。第34章炸鱼块一事肖涟驾轻就熟,自然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可等肖涟收拾好一切,端着炸好的鱼来到白骄舱房时,却发现他已闭眼睡下。白骄蜷着小小的身子睡在被窝里,看起来只有一团小小的鼓包。明天一定要买些炭回来,没有买炭火就是不方便,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估计是觉得冷,过大的冬衣被白骄搭在了被子上。这冬衣是成套买的,外面的衣服大,想必内里的衣服也不会合身。贴身衣物如果不合适,穿着就不舒服,会让人觉得空空荡荡总兜风。肖涟把鱼块放在白骄床头桌子上,为他掖了掖被子,之后去母亲住过的房间又拿来一床被子为他盖上,吹熄烛火后,才拿着白骄未穿过的新冬衣,转身回到自己的舱房。月上中天,外面仍簌簌下着雪,时不时传来一声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江边,画舫中间的舱房中,一盏烛火摇曳着,明明灭灭,映照出仍在忙碌着的人影。肖涟揉揉眼睛,放下手中衣物,走到装螃蟹的木桶边仔细检查一番,见那些螃蟹仍好端端地在木桶里你夹我我夹你的,才放下心。接着他又挑了挑暗下去的烛芯,将火拨得更旺些,就转身坐回去,继续飞针走线。得更快点,不管是帮白骄改制衣物,还是多捉些螃蟹,都得再快些。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次日,白骄一醒过来就发现新买的冬衣发生了什么变化。他摇摇头,但还是把柔软的小衣穿在身上。真别说,凡间衣物虽不似法衣一般能大能小贴合身形,意外也很暖和。肖涟端着温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小白骄穿着新衣,新奇地甩甩胳膊甩甩腿的小模样。尤其白骄这身冬衣上还缀有毛茸茸的白领子,衬得他宛如年画上的小金童。肖涟的心顿时就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真好看啊,要是他也能再活几年,也会有个这样可爱的娃娃吧。想什么呢?肖涟甩甩头,把脑中不合时宜的思绪驱走,接着就把那盆温水送到白骄面前。白骄伸出一双小手,让肖涟为他揙袖子,很是坦然。这家伙,一直都是金贵有人伺候的主。肖涟笑笑,任劳任怨地帮他揙好袖子,顺便捉住那双小手帮他洗手。可惜洗脸这件事小白老大不让别人代劳。二人用过饭,收拾停当画舫的一应事务之后,就出发了。雪已停,地上的雪几乎能埋住小白骄半个小腿肚。肖涟背着一个小包袱,又用扁担担着那两桶螃蟹,在后面踩着小白骄的脚印。本意是能时时看着小白骄,在他要跌倒的时候好及时扶住。可在又一次放下扁担把小白骄从隐藏的雪窝中捞出来后,肖涟变得哭笑不得,只好道:我走前面吧,你沿着我的脚印走。小白骄脸有些红,可能是冻得,他固执地抬头迎向肖涟的脸,非要对方接受他的观点:我跟你说,这是特殊情况。嗯,我知道。是接连发生两三次的特殊情况。肖涟眼看着小白骄被捋顺了毛,心满意足地让到一边等着自己先走。他顺手担起扁担,小步走着,脸上噙起笑:等会儿看见陈老大夫,你能不能表现得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你要像你平常那样,太成熟的话,可能会把老爷子给吓过去。身后传来轻轻悄悄的脚步声,还有一声清脆的童声:我知道,这天这么冷,你要再说,我还回画舫去。可千万别,人家要是把你抱走了,我哭都没地方哭。不说就是了。你再说人家把我抱走的事,我现在就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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