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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1)

小厮并没如此近距离的瞧过。那大刀仿佛是喝血吃肉的怪物,正朝着他发出恶鬼的笑。小厮一动不敢动,筛糠似的抖,激烈摇了摇头。好,太子看着他,微微一挑眉:赦你无罪。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太子来了。他站起身,用刀尖拍了拍小厮的腿。其实一触即分,根本没有划破他的肉皮。只是来人气势十足,一脸阴郁,小厮顿时觉着腿剧痛无比。擦着地往后拖了两步,挣扎爬起来,才瘸着腿连滚带爬跑了进去。太子将刀还给乌达,没事别随便拔刀。他优雅的擦了擦手,将手帕也还给手下,尤其在这里。第29章一行人站在门内。不一会儿,宋春景人出来了。先是露出个人影,衣裳扶风微微飘荡,顶着阳光的身影越来越近。太子刚刚的气势凋谢大半,心里百味杂陈,不知头一句该说什么。宋春景看着这群人,又看了看坏了的门。面色冷淡的罕见没有行礼。此间主人语气疏离不善的问:殿下是来杀人,还是抄家?他似乎真的病了。整个人都有些萎靡,除了眉目依旧深刻明显,脸色苍白无血色,唇也不比往日艳丽。双颊微微泛着潮红,声音嘶哑不清。病得不轻。太子见了他这副模样,顷刻哑火。窜了二丈高的脾气一下子掉回了原地。既没打算杀人,也不打算抄家的太子殿下,沉默了。就在这尴尬时刻,乌达当啷一声,将刀推回了刀鞘。宋春景凉凉瞥了他一眼。无故持刀伤人,损坏官员财务,擅自闯入朝臣家舍,他冷冷道:看来殿下这太子一职,坐的太稳固了。太子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你病了。他陈述道。声音嘶哑低沉,比宋春景的嗓子还要磨砺几分。宋春景冷笑一声,劳殿下记挂。太子上前两步,想问那信怎么不回复:前日我叫草民恭迎太子殿下! 宋老爷闻了声,赶了出来。行至跟前,跪在地上行了个跪拜礼。爹跪下,儿子于情于理不该站着。因此宋春景也跟着跪了下去。宋澜问道:殿下为何事亲临贱地?说着,他看了看大门,告罪道:小门小户教不出什么见过世面的下人,均是不长眼的,未见过殿下失了礼数,万请恕罪!又叩到了地上。宋春景也跟着叩到地上。太子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听闻宋太医病了,他素来负责照看母后身体,母后托我来慰问两句。乌达在心底给他打了一百分。宋澜起身,将太子往里迎。宋春景在阴影里,极其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尖。太子顺水推舟,走进了宋家的门。宋家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宋春景这人有点冷漠不好客,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上门。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热闹源头。太子亲临,像一颗炸弹突然扔到水里。炸出大片水花。一时间,沏茶的沏茶,上点心的上点心。太子不当一回事,随意道:您身体怎么样?能得太子这一声您,真是天大造化。除了当今皇帝、皇后能长得尊称,其他人想都别想。宋澜赶紧站起身,殿下折煞草民,实在是宋春景上前扶住他。太子说:坐。宋澜只好又坐下。太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发现是自己送过来的春茶,心底似乎被抓了一下,呼吸微微变得舒长浅淡。宋澜跟他稍座,身体受不住,叫人扶下去歇着了。一室只剩他们两人,太子看了看宋春景。宋春景跟着起身,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头疼,要去歇着了。这便是明着赶人了。太子挑了挑眉。我就快走了,走之前想跟你说几句话。他道。身边随行人员尽数悄悄出去,带上了门。宋春景低着头,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冷冰冰道: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太子摸了摸硬挺笔直的鼻梁,忽略了其中包含的恶意成分。对不起。太子突然道。宋春景未说话,太子俊眉微微皱起,叹了口气,我年少轻狂,造下的孽,现在后悔不已,想着,如何做才能消你的怒气。能让当朝太子低声下气的道歉,恐怕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人了。然而宋春景却好似不怎么在意,随口道:没有怒气,殿下别再提了罢。他嘴里这样说,表情却还是婉转冷淡,爱答不理的样子。太子又说:实在对不起,伤了你的心。他只口不提救过他爹性命,只提这一件事,倒是光明磊落。一副敢作敢当豁出去的模样。太子想了想,放下手中茶盏,皱着眉提议,不然,我今夜不走了,由你怎么处置,绝对不求饶他觑着对面那人神色,犹豫的问:行吗?宋春景眼神复杂的打量他片刻。太子期待看着他,宋春景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下官不敢造次,也病中乏力,实在没有玩闹的心思。太子搓了搓手指头。不玩闹,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宋春景神色微妙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转开眼。他说到做到,说不提,就真的不再回应这事。太子一时无言,二人相对沉默。你病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太子说,我好叫人来看你。下官自己就是太医,实在没必要叫别的人来。宋春景道。太子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前日,我叫乌达给你的信,怎么不回复?宋春景一头雾水,什么信?太子看向乌达门外的乌达。乌达隔着门,声音仍旧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我交给白日里看门的那个小厮了。宋春景想了想,我这几日病着,许是搁在我房间里了,回头我找找。原来他没有看。太子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惆怅失落。太子见他面色比之前和缓,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将椅子拖过去宋春景身边,全然不在意太子的威严与仪态,将下颌撑在手中,我此次南下,少说也得两三个月,你当真不随我去吗?宋春景看了一眼那轻佻的动作。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殿下以后少来我家。太子坐直身体,望着他。宋春景继续说:我爹身体不好,受不了来来回回的折腾。太子想了想。他有心哄他,答应下来,好。倒是干脆利落,宋春景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太子点了点头。他还有一箩筐的话要说,但是看宋春景神色萎靡,只好道:等你看了那信,给我一个答复。宋春景:等下官看完了,能回复的一定回复。这般滴水不漏。太子深感挫败。只觉一着不慎满盘错乱。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如此,我走了。他道。宋春景站起身,恭送殿下。太子也起身,上前一步想抱一抱他。宋春景弯着腰,捧着手,将与旁人的距离隔开一臂远。闻风一动,他靠后退了一步,又说了一遍:恭送殿下。太子站在他身边,进退两难的,驻在原地。满面愁容的点了点头。宋春景一路送至门外,看太子上了马车。东宫马匹俊美矫健,皮毛亮的好似能反光,轻轻拉着马车,脚下一刻不停,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宋春景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宋老爷从屋内出来,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看着远方。宋春景回过神,喊了一声:爹。扶住了他胳膊。宋老爷看他表情,随意问道:看你模样,似乎不大喜欢太子。没有。宋春景答道。他垂着一半眼皮,一副不欲多说的神情。二人站在原地静静吹了片刻风。春景儿,宋老爷摸着胡子想了这一会儿,他叫了一声没有了后话,宋春景只好干等着。只见宋老爷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好半天才道:太子现在有所顾忌,还收敛着,若是将来太子登基,恐怕不会饶了你啊。他意有所指。宋春景低头望着脚下尘土,沉默不语。太医院。院判站在大门口,张望了无数次。刘子贤在屋内看着他。眼看着快到换班时刻,他出了门,站在门口跟着院判一同望远方。院判扭头看了他一眼,忧愁道:怎么还不来?刘子贤好奇的问道:谁?宋太医吗?去去去,院判看到他就一脑袋官司,别搁这里碍眼。刘子贤离他远了点,靠在大门上,露出半只脸,小心翼翼问道:爹,找宋太医有什么事啊?院判扫了他一眼。刘子贤又问:宋太医病好了吗?万一今日不来呢?院判只觉得有只苍蝇围着自己飞。烦的只想发火,你闭嘴!刘子贤又靠后退了几步,爹滚开这里!院判作势要打。刘子贤蹦了两步,跑了。院判追了几步,嘴里骂道:没点屁事儿就知道添乱的兔崽子换班时刻,宫道尽头终于露出一大一小,两个暗沉沉的人影来。宋春景歇了几天,病终于好了。裹得厚厚的,带着徒弟,去太医院报道。院判差点喜极而泣。远远的就迎了上去,关怀道:宋太医病可好了吗?宋春景眼睛乌溜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好全。院判噎住一刻,又咧着嘴笑着夸奖,身体没有好全就赶来值班,真是楷模啊!走走走,院判高兴说:我正有事要找你。宋春景从眼角打量一眼他神色。院判推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道:有一桩差事,我琢磨完了,就你去最合适。宋春景没吭声。太子殿下就要南下,缺一位随行的太医,你看咱们院儿里就你手中闲,不如就你去吧?院判道。宋春景疑惑问:怎么太子还没有走吗?没有,院判嗨了一声,不知为何事耽误了,今日就走,你回来的刚刚好哇。宋春景:不大合适,他推辞道:下官还得看顾着淑嫔的胎,皇嗣重要。不必不必,院判更开心了,嘴差点咧到耳朵上,淑嫔的胎由许太医负责了,他新晋上来,该给点差事历练宋春景站住脚。院判关切的问道:宋太医?下官有些头痛,宋春景道,还想请两天病假。这病拖拖拉拉一直好不了,叫同僚们也给你看看吧!院判咬着牙,拽着他进了太医院的门。刘子贤靠在墙边悄悄打量他。宋春景朝他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许太医上前来,捧着手深深行了一礼,宋太医,久闻大名,下官新来乍到,还望多多指教。宋春景回了一礼,客气道:一同进步。许灼觉得这宋太医客客气气的,还挺好说话,不似外人说的那样不近人情。他直起身来略微一看。觉得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医者一直是显老的职业,干的时间越久,越是憔悴沧桑。他却非常年轻。举手投足,像棵秋日迎风伫立的竹子。颜色不妖艳也不寡淡,非常有韵味。他客气道:之前淑嫔胎象一直由您照看,可有什么特殊之处要交代的呀?宋春景:往常都是刘太医去请脉,我只是随行,落在我手里没两天,就被您接了过去,实在没什么好交代的。随即他又捧着手笑道:许太医真是人中翘楚,能得淑嫔看重,实在厉害。他嘴里说着厉害厉害,表情也温柔得体。眼角却微微向上挑起一点,似乎说的不像什么好话。许灼要细细问,宋春景已经低着头往自己座位上去了。末了还言笑晏晏:佩服、佩服院判随着他一起过去,坐在他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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