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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他手脚冰凉侯在府邸外头,高墙内不时传来歌舞欢笑的声音。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府宅的朱门缓缓打开来,一身锦衣朱袍的甄崇将宾客送出府门来。甄兄留步。为首的是一名将军,干净利落地朝甄崇抱拳行了一礼。天晚雪深,公孙兄路上小心。甄崇拱手还礼。马车辚辚驶过街衢,压出两行黑黝黝的车印子,他跺了跺早已冻僵的脚慌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甄崇一声,甄兄,别来无恙。甄崇仿佛被吓到了似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冷声质问:你听到了什么事情?你说,你听到了什么?恍若当头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冻住了。曲彬冷笑一声,当年一同前去长安,信誓旦旦说苟富贵勿相忘,可这苟富贵容易,勿相忘却难。白陌阡沉默了一会,你说......那位将军听口音是江陵人氏?嗯。曲彬的声音低了几分。白陌阡转头看向黎绍。黎绍无奈地笑了笑,明日歇息一日,后日再启程下江陵。嗯!白陌阡咧嘴一笑,他点点头,忽觉头有些晕。怨灵反噬,他还没静心调养,便着急跟着黎绍去容浔家救人,结果人还没救,又牵扯出了文曲庙的事情。大半日神经高度紧张,这会放松下来,白陌阡才觉浑身酸软乏力。黎绍抬手将他搂紧怀里,垂眸道:省点力气,我抱你回去歇着。白陌阡靠在黎绍怀里运了会气,头还是晕得很,当下他乖乖变回白兔子,蜷缩在黎绍衣袖里,闭目养神。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白陌阡觉得自己坠入一汪温泉中,四肢百骸都透着暖意。阿陌,起床。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白陌阡一个激灵,睁眼,扭头。黎绍正坐在床榻边穿鞋,白陌阡揉了揉眼眸,垂眸看了一眼四周的布景,自己又一次与那学徒共情了。黎绍穿戴好,将白陌阡从被子里拽出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低声和他说着话一边给白陌阡穿衣裳。动作一气呵成,那副身体也像是习惯了,找了个舒坦的地儿,蹭了蹭脑袋,继续睡。白陌阡突然对别人靠在黎绍怀里的事很抗拒,当下他强行掀开眼皮,挣扎着要从黎绍怀里坐起来,你不许靠,不许靠,两个大男人,自己穿衣服!毕竟这副身体的主人不是白陌阡,身子仍贴着黎绍胸膛,像是与白陌阡较劲。于是,白陌阡气得够呛,呲了呲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兔牙。黎绍见怀里人不安分,以为是在为起床的事撒娇,当下抬手揉了揉白陌阡的脑袋,阿陌别闹,带回早课迟到,师尊又该罚你了。黎绍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着浅浅的笑,他年轻时的眸子比现在淡一些,一笑起来,眼眸便流光辗转,漾着一池温柔。白陌阡呆呆地瞧着,由着黎绍给自己穿戴好衣裳。等两人来至竹屋时,身着白色衣袍的学徒早就整整齐齐坐好了,众人见他们走进来,都笑着打招呼。师兄早小师弟早黎绍带着白陌阡在座位上坐下,白陌阡缓了缓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前边的黎绍,师兄?他出声轻唤,神色有些恍惚了。这个称呼太熟悉了,熟悉到白陌阡觉得在某个时候,他曾将这两个字刻到了骨血里。师兄。师兄,我们做个约定吧,等后山那株桃树开花了我便回来,那时候你一定要在树下等我。白陌阡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黎绍的床上,抱着他的绣枕一声声地喊师兄。他有些尴尬地坐起身,这才发现黎绍的房内不止他和黎绍两人。一个发束白玉冠,身着金纹牡丹银袍的俊美男子正坐在书案旁与黎绍闲谈。只听那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牡丹搁在书案上道:魏紫爱女心切,一时失手伤了白公子,本尊今日前来赔罪,这枚蕊玉算是牡丹一族的赔礼,还望先生息怒。白陌阡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俊美男子便是牡丹花王姚黄了。黎绍垂眸扫了一眼蕊玉,轻抿一口茶道:兔儿过来。哎,白陌阡答应了一声,掀开绣被走下床榻。姚黄道声得罪,抬手拉住白陌阡的胳膊,稍一用力,将他拉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白陌阡一惊,挣扎着要起身,姚黄薄唇轻启,道声别动,伸手将书案上的蕊玉拿在手里,双掌运力,那蕊玉便化成了金黄色的齑粉。姚黄右手捏了一道符咒,左手食指中指伸出按在白陌阡额头,金黄色的齑粉便从他指尖缓缓渗入白陌阡眉心。白陌阡顿觉郁积在胸口的闷气纾解了大半,他双掌掌心朝上搁在腿面,吐纳运气,身上的酸软也消了大半。约莫半个时辰,姚黄收回手,恭敬朝白陌阡行了一礼,本尊代阿紫向公子赔个不是,纾儿罪孽深重,我们定严加管教。此蕊玉乃牡丹一族千年灵力凝结而成,可助白公子调养灵力,公子切勿再要先生破咒为你疗伤,此......黎绍将茶杯搁在书案上,出声打断姚黄,说完了么?啰嗦。姚黄抿了抿薄唇,他看了白陌阡一眼,道声告辞,转身离开。白陌阡皱眉,姚黄适才说的不要再让黎绍破咒为自己疗伤,是不是就是指那日自己不肯喝药黎绍渡了灵力给自己的事情?细细回想起来,黎绍手腕上那串怪异的血红符咒,在文曲庙出现的火凤,以及一直以来众人对黎绍的态度。这一切看似不经意的偶然,若是放在一块细细琢磨,白陌阡顿觉不对劲了。且抛开别的不说,黎绍仅仅是一位凡间的皇亲国戚,怎么当得起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牡丹花王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先生?黎绍的身份绝对没有皇叔这么简单。如是想着,白陌阡抬头看向黎绍,眯了眯眼眸。黎绍正靠在软垫上看书,前额散落几缕乌黑的发丝,他半阖着眼眸,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恍若一尊美人塑像。白陌阡吞咽了一下,好罢,黎绍就算不简单,那也肯定是好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穷凶极恶之人呢。于是白兔子决定通过秘密观察黎绍,以此来解开黎绍身份之谜。入夜,疏桐剪落一地月光,惊起枝上鸟雀,扑楞着翅膀飞向夜空。白陌阡变回兔子,轻轻跃上屋顶,爪子轻轻扳开一片屋瓦,将头凑上前往里头瞧着。黎绍正坐在书案前看书,他起身为自己沏了壶茶,复又在书案旁坐下,执卷细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看书、沏茶,单调的事情总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做。白陌阡在屋顶瞧了一会便昏昏欲睡了,忽听一声敲门声传来,他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细看。只见店小二提了桶热水送进来后又退了出去,黎绍放下书,站起身走至浴桶旁,抬手便将外头的朱红纩袍褪了去。白陌阡老脸一红,看这样子黎绍像是要沐浴,他眨了眨眼眸,脑袋缩出来,正要就此作罢,忽然他眼眸一扫,顿时头皮炸裂了。黎绍褪去了上衣,露出脊背来,只见那脊背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有些是鞭伤,有些是烫伤,有些是被人活生生啃啮出来的伤口,总之,他脊背上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无损的。那些伤口延续到手臂,黎绍背对着他,照那伤口的情形,很有可能黎绍的整个身体都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白陌阡看得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他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才能伤成这样?白陌阡变回人身,他一屁股坐在屋顶上,抬手抹眼泪。心疼。特别心疼。黎绍搭在腰带上的手顿了顿,他拿眼尾扫了一眼屋顶,微微蹙眉,垂眸看了看身上的伤,抬手,拉过朱红纩袍披在身上,闪身走到了屏风后。白陌阡一晚上都没睡好,梦里总是不断出现黎绍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的场景。第二日吃早膳,桌上摆着一堆美味佳肴,白陌阡都恹恹的,吃了几口便坐在一边发呆。黎绍抬眸扫了白陌阡一眼,怎了?没胃口?白陌阡端着茶杯,盯着白瓷杯里嫩绿的芽尖,摇了摇头。洛阳城尹贴出布告,将豆蔻少女割腕自杀一事的前因后果删繁就简地告诉了洛阳城百姓。曲彬的魂魄被送往阴司,他身上背着人命债,天帝大怒,将其打入十八层修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容浔为救魏纾魂飞魄散。魏纾被天帝削去仙籍,降为凡人,在洛阳城尹府上作丫鬟,来还容浔对她痴情一生的债。可是追本溯源,这三人都有着不能了却的执念。曲彬屡试不第,魏纾与爱人生离死别,容浔爱而不得。放不下的执念,最后化作心魔,祸害人间。人们唏嘘不已的同时,仅剩下对世事难料的无可奈何。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无常天命又让多少人执念化魔?白陌阡吃完早膳后便和黎绍行水路南下江陵。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第15章 文王玺江陵城背靠荆山,位于两条大河的交汇处,地势陡峭险峻,是一座山城,易守难攻。这日,船行至巫峡,离江陵也就不到一百里。黎绍见两岸青山排闼,一线江水和缓沉静,景色甚是怡人,于是便命船夫泊船,在江上赏景游玩。白陌阡坐在船头划桨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他将手伸进水里,听得哗啦一声,等再举起手时,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溅着水花在他手里蹦跶。黎绍快看!他就像得到宝贝似地,不断朝坐在船舱里的黎绍招手。黎绍抬眸,日光下澈,白陌阡笑得眉眼弯弯,衣袖挽得老高。他勾唇浅笑,朝白陌阡略一点头,真棒,拿进来玩,别一脚踩空掉下去了。白陌阡双手抱着那条鱼,快步走进船舱,咱们今日便吃烤鱼罢。刮鱼鳞的刀具我忘记带在身上了。黎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白陌阡略一沉吟,目光在船舱里巡视了一周,最终落在了自己的那柄青铜古剑上,当下兴冲冲跑上前将古剑拿给黎绍看,用这个。黎绍眉头微跳,他抬眸看向白陌阡,你......知道这是何物么?白陌阡低头看了一眼青铜古剑。这柄青铜古剑是自己下凡时,昭文君亲手赠予的。白陌阡的御剑术半斤八两,他对剑器也不是很上心。但由于当时昭文君说了句仙门百家没有一柄称心的剑可不行,而昭文君又是仙界连天帝都敬仰几分的得道高人,所有他便欣然接受了。咳......就用一次,昭文君宽宏雅正,他是不会责怪的。白陌阡挠挠头。黎绍听到昭文君三字后眉间微蹙,他抬眸看向白陌阡手里的青铜古剑。那柄剑以青铜为质地,剑鞘上镶嵌着六枚黄色玉石,剑柄镶嵌的是一枚血红色玉石。白陌阡挽起袖子,将剑抽出剑鞘,便要刮鱼鳞。黎绍垂眸沉默了一会,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讽刺地笑了笑,楚文王和昭文君还真是用心良苦。阿陌。黎绍出声唤。白陌阡手下动作一顿,他似电击一般怔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身,你适才唤我什么?他与那位白衣学徒共情时,黎绍便是这样唤那名学徒的。现在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陌阡有些恍惚。黎绍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白陌阡的问题,他道:你还记得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受重伤倒在我家门口的么白陌阡被这一句话拉回现实,勾起了很不愉快的回忆。他一面狠狠地刮鱼鳞,一面说道:记得,天衍司国师说我偷了文王玺,命离火部提督前来捉拿我。原来如此。黎绍闻言眯了眯眼眸,冷笑一声。白陌阡刮好鱼鳞,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拿清水冲剑刃。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就纳闷了,文王玺乃上古仙器,我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怎么去偷?船舱内悠悠飘来黎绍的一句话,你手上拿的那柄青铜古剑便是文王玺。噗通!白陌阡一个手抖,青铜古剑掉进水中,他吓了一跳忙要下水捞剑。黎绍抬手挥袖,只见水面升起一道两丈高的水墙,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白陌阡后退一步,水墙缓缓落下,听得呛啷一声,那柄青铜古剑静静躺在了白陌阡脚边。你、你适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白陌阡定了定神,他将青铜古剑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走进船舱。黎绍从桌边拿出一卷古书,翻开几页后递给白陌阡,示意他细读。商朝末年,诸侯国纷纷独立称王,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变革,中原出现了七个国力较强的诸侯国。楚文王任用昭文君苏珏举国变法,使得原本内外交困的楚国一跃成为七雄之首。从此,诸侯金戈纷争的乱世拉开序幕。楚文王叱咤风云,坐拥万里山河,执敲扑以鞭笞天下,昭文君朝中坐镇,二人联手所向披靡,逐鹿中原,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便将诸侯国收拾得服服帖帖,诸侯王谈之色变。商幽王二年,楚相昭文君被墨武王软禁,楚文王大怒,亲率一百万楚军攻打墨国。楚军所到之处,流血漂木,尸横遍野,竟是千里无鸡鸣。墨军节节败退,墨武王于咸宁城自刎,墨国被灭。震惊中原的巨鹿之战就此拉下帷幕,谁能想到楚文王冲冠一怒挥师百万,只因为楚相昭文君被墨武王软禁。由于楚墨两国的这场战争杀戮太重,波及了太多无辜民众,于是楚文王在救出昭文君后一年便宣布退位,两人携手归隐逍遥谷。没多久,楚文王昭文君得道飞升入仙界。楚文王统领六合之内神鬼仙魔,昭文君辅之,二人住在南海蓬莱仙宫,论威名声望,天帝也要敬仰他们三分。楚文王曾将自己身上佩戴的卞玉和昭文君的相印镶嵌至自己的青铜剑中,并昭告天下,持此剑者如见二人。楚文王得道飞升后,这柄剑便失去了下落,文王夫夫也不再提起。可仙宫中不知是谁闲的慌,放出了楚文王有一件上古仙器的谣言,并说此仙器名唤文王玺,持此法器者如见文王夫夫,可号令六界神鬼仙魔。文王夫夫携手神游天外,无人出来辟谣。日子一晃便是一千年,经得一代又一代人的传言,文王玺被越说越玄乎,然而实际上真正见过文王玺的人寥寥无几。白陌阡将书页合上,他抬手拍了拍书面,轻抿薄唇,这信息量太大,得容他好好消化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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