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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1)(1 / 2)

“你们是, 武安侯府的人?”虞秀林脸色变幻莫测——


不是没听说过,而是武安侯府的名头委实太响了, 不管是从前边境硝烟四起, 还是眼下朝廷内暗潮汹涌,每当有大事发生, 武安侯府都足可算得上皇上身边第一信臣。


本还有些怀疑, 毕竟,陆家是文官, 袁家是武将,两家怎么可能有什么牵扯?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不对, 一则武安侯府袁家, 当真是一等一的公候世家,寻常人如何敢冒充?二则袁钊钰因来的匆匆,身上的御前二等带刀侍卫的服饰还穿着呢。那等迫人的气势, 可是半点做不得假。


又见兄弟俩围着蕴宁团团转的模样,心里不禁一跳, 忽然忆起昨儿个听妹妹秀月说的有关近来帝都流传甚广的一个传闻——


袁家真正的嫡女流落民间,前些日子才回归袁家……


难不成就是这位了?


且陆小瑄的模样,分明维护的是这位袁家小姐, 跟袁家其他人关系倒是平平。


眼睛一下睁的溜圆——


之前谈到合作问题时,陆小瑄简直是苛刻的紧,竟是唯恐萃香阁的主子吃一点儿亏。


也就是那会儿,自己才会认定, 萃香阁是陆家的。


这会儿既然知道,萃香阁的主子另有其人,分明是身旁这个瞧不见容貌的袁家嫡女所有,由不得虞秀林不想到另外的方面——


早在这位袁家小姐回归袁家前,和陆小瑄便是认识的。而陆小瑄那等做大事的人,却肯为一个萃香阁苦心谋划……


视线不由得又在蕴宁身上流连片刻,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袁钊钰袁钊霖兄弟俩刀子似的视线。


登时一哆嗦,忙摆手道:


“这个倒不用了。不瞒袁大人说,之前在下已是和袁小姐的人谈妥,萃香阁以后会和虞家合作……”


袁钊霖却是皱了皱眉——什么阿姐的人,这句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陆瑄才不是阿姐的什么人。


袁钊钰却是不疑有他,想着所谓“袁小姐”的人,应是指铺子里的掌柜,方才的气势也瞬间收敛:


“那么说还真是巧了。以后萃香阁还要劳烦虞公子多多费心了,这样,你定个日子,咱们那天找个酒楼坐一坐。”


萃香阁是小妹的铺子这件事,蕴宁倒是跟父兄提过一嘴,只这两人都是喜欢舞枪弄棒的,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赚了就当蕴宁多些零花钱,赔了也没什么,反正袁家旁的不多,金银上却是半点儿不愁的,大不了自己和爹爹多给她塞些私房钱填补就是了。


使人瞧了几回,都回说生意还好,父子俩便也没有再管过。


倒没想到今儿个便生出事端来。


至于虞家的名号,袁钊钰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虽然心知对方是绝不敢坑蕴宁的,袁钊钰却依旧觉得,还是把人叫出来敲打敲打更放心。毕竟阿妹的性子,还是太过乖巧了……


虞秀林是个聪明人,如何瞧不出袁钊钰的心思?忙反思之前跟陆瑄定下的有关合作条款——


一个陆小瑄已经够难缠了,再加上个护短的袁家一众兄弟……


怎么就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呢。


“走吧。阿娘这会儿还担心着呢,咱们也快些回去吧。”


“大哥等我一下。”蕴宁忙道。眼瞧着天气就要转凉了,正好拿些铺子里新出的香粉、口脂之类的给姐妹们带回去。


铺里掌柜早得了吩咐,很快就哈着腰抱了几个匣子过来——


话说之前那妇人来闹事时,掌柜的可不也吓了个半死?所谓和气生财,做生意的最头疼的可不就是这等跑来闹事的?


毕竟,萃香阁之所以口碑在外,可不全都是帝都小姐们口口相传?要是突然冒出一个毁容的,生意还不全毁了?


好在他瞧见了跟在蕴宁身边的采英和采莲。常日里就是这两位姑娘代表老板过来的。


果然,采莲姑娘很快过来,告诉他们不用怕,小姐和公子都在,那闹事的绝不会落得了好去。


掌柜的也就借机问了一下蕴宁的身份,乍一听说自家老板并不是寻常商户,竟是武安侯爷的掌上明珠,也是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老天爷,再想不到,自家老板来头那般大!


一时只觉和做梦一般。


也因此,当听蕴宁说了虞秀林的身份,并让他以后生意上有什么事,尽管和皇商虞家联系时,已是连惊讶都给省了——


搁从前,皇商什么的自然高不可攀。可那也分对谁啊,自家主子的身份可是武安侯府!


掌柜的这边自豪不已,街对面醉仙楼二层的雅座里,一个三十多的男子却是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相仿——


手下人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萃香阁的主人并没什么来头,十有八、九就是从太医令位子上退下来的一个老太医吗?


怎么这么会儿子,就冒出这么多大有来头的?


虞秀林也就罢了,江南虞家对萃香阁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果郡王世子和袁家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想着这回出手,能一举败坏了萃香阁的名头,甚至还能一箭双雕,杀杀袁家人的锐气之余,直接把萃香阁给收购了。毕竟,多年的老对头了,旁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楚,这虞秀林分明就是虞家这一代最大的希望。


真是把他弄大牢里蹲上那么几日,把名声给弄臭了,还能怕他今后再翻出什么花样来!


再不想,天衣无缝的计策,竟是被武安侯府的人给破坏了。


正急的热锅上的蚂蚁相仿,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随即被推开,男子回头,却是之前派人报信的小厮回来了。


“世子说,让您赶紧出京避避风头。”那小厮喘着粗气说,“还让您节前这几个月都留在胶东老家,别在帝都露面了。”


“怎么会?”男子明显没想到,竟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一时如丧考妣,毕竟,为了争到这个可以为世子效力的机会,说是苦心筹谋也不为过。这会儿被打发回胶东,可不得被那些竞争的兄弟们笑死?


“爷还是听世子爷的吧。”那小厮苦着脸道,“您不知道,一听说那太医的名字叫程仲,世子就生气了,说您,说您混账,办事不知轻重……那程仲倒是无碍,只他的孙女儿之前却是入了袁家,眼下正是袁家嫡女的身份,说是,还颇受宠爱……世子让您,这会儿就赶紧离开,说袁家人可不是善茬……”


看世子爷大发雷霆的样子,分明是要一心拉拢袁家,真是因为自家爷谋划的这件事,影响了世子爷的大事,可就不只是爷一个人倒霉,说不好整个家族都得吃挂落。


“怪不得袁家人会来……”男子脸一白,火烧屁股似的一下跳了起来,拉开门就大步往外走,手心都往外直冒冷汗——


虞家他不怕,可他怕袁家啊。


听说武安侯爷袁烈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说句不好听的,袁侯爷可是一手掌控着帝都军事,真是想抓自己,那可真就是天罗地网了,这会儿不跑,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


身后的兵荒马乱,蕴宁自是全然不知。


袁钊钰袁钊霖一路护着,自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冲撞。待得进了家门,丁芳华早在二门处等着了,一眼瞧见从车上下来的蕴宁,忙上前接住:


“我听你大哥说,萃香阁那里出了点儿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你的铺子里闹?”


“已经没事了。”蕴宁笑着摇头。


那边儿袁钊霖却是兴奋不已,忙不迭把之前的事全都说给了丁芳华听:


“……娘亲不知道,他们还想耍横呢……被我带人全都打趴下了……”


“还有那女人,竟上赶着往自己脸上用毒……”又把妇人的狼狈相给说了,逗得丁芳华直乐,直道:


“那毒性也太强了吧,怎么差人打了一巴掌。就能沾到自己手上?”


说着又有些担心,忙瞧向蕴宁:


“你站的远不远?可别沾上才好。”


“倒也不是用毒。”蕴宁笑着摇头,“是他们往胭脂里混入了马尿泡的根液……”


“马尿泡的根液?”袁钊霖忽然觉得有些古怪,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可那胭脂,我也用了的呀……”


“我之前不是给你洗了脸吗。”蕴宁笑吟吟道,“那洗脸水是特意用马尿泡的枝叶熬煮过的。马尿泡的根液有毒,枝叶却恰好解毒……”


袁钊霖一下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可阿姐不是说他们脸上的毒一时半刻解不了吗。”


“那是因为那女子的帕子上又抹上了燕尾草熬得汁啊。”


这回帮着解惑的却是侍立旁边的采莲。


之前让暗卫悄悄趁乱取了女子的帕子过来,往上抹了燕尾草熬得汁儿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了回去。那女子假装哭泣时自然拿出来用,正好就着了道了。


“阿姐好厉害。”袁钊霖眼神里全是崇拜,“看他们下回还敢不敢使什么坏心眼儿。”


“阿妹还是太过心软。”袁钊钰却是有些不赞成,“就该让他们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


“就是。”丁芳华也从旁附和,“不然,我让你爹跟顺天府尹说一声,先让人去牢里把人好好的揍一顿……”


袁烈正好走过来,当即表示:“宁姐儿身边还是再添几个暗卫吧,再有不长眼睛的,直接打个半死再说。”


旁边的采英采莲听得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怪道袁家家世显赫,那些清流世家却是不爱和他家结亲,现在瞧着,这一家子怎么都有些,土匪作风呢?


这件事传出去,保不齐小姐身上又要多个“嚣张”的标签了。


可还真是,解气的很呢。


☆、113


天刚拂晓, 东边天空已是隐现点点鱼肚白,渐渐的便有绚烂的霞色氤氲开来。


晨霭烟光中, 一位清癯男子正拄着拐杖缓步而行, 他的旁边,则是一位耄耋老妇, 虽是已至暮年, 满头银发如雪,却难掩雍容尊贵的气度。


可不正是袁府老祖宗高氏并儿子袁成阳?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儿子从床上站起来不说, 更甚者还能不靠他人搀扶,独立行走, 高氏真是觉得, 死也能够瞑目了。


袁成阳站住脚, 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则拿了方帕子帮高氏擦去眼角的泪,笑着调侃道:


“啊呀呀, 小时候娘亲老是说,甭管多俊俏的小子, 哭的时候都丑的不得了,儿子怎么觉得这话也不对啊,瞧我家老娘, 就是哭的时候,也很好看吗……”


“又油嘴滑舌。”高氏登时破涕为笑,却是长舒了口气,“都是菩萨保佑, 把咱们宁姐儿送了回来,我儿终于不必日日躺卧床上……”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即便袁成阳已经年过花甲,高氏心里却也没什么两样——


如果说昔年高大英武的汉子让高氏喜欢之余更觉得骄傲,那么之后瘫倒床上骨肉如柴的袁成阳,则让高氏更加心疼到无以复加,恨不得拿自己的性命去祈求上天,换回儿子健康的双腿。


眼下终于美梦成真,高氏如何能不喜极而泣?


“这算什么?”袁成阳却是豪气干云,“儿子再好好的锻炼些日子,还能背着娘上山呢。”


之前高氏曾经在佛前发过誓愿,但凡袁成阳能从床上站起来,她便会为菩萨重塑金身,这会儿既然愿望成真,自然要去还愿:


“……咱们明儿个就去,让宁姐儿也跟着……让菩萨看到咱们的诚心……”


“祖父竟能走的这般远了?”


袁明欣惊喜的声音响起。


却是袁明欣袁明秀正陪着母亲赵氏过来。她们身边还跟着个俊秀少年郎,正是三房嫡子袁钊华。


瞧见袁成阳真能下地走路了,袁钊华也红了眼睛,忙不迭小跑着上前,搀住袁成阳的一只胳膊:


“祖父,您真的能走路了?真是太好了。”


父亲早亡,袁钊华幼时和袁成阳祖孙俩一直亲近的很。袁钊华的生命中,祖父便是连父亲的责任也一并充当了。


只他在国子监读书,甚少回家,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外出寻医的祖父竟然回来了,还能走路了。


“华哥儿昨晚上回来,就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去看爹,媳妇儿觉得时间太晚了,就拦了下。”赵氏忙在旁解释,又吩咐,“这孩子瞧见爹的腿好了,也是欢喜的傻了——还不快给曾祖母请安?”


袁钊华忙擦了擦眼睛,就要给高氏磕头,却被高氏给拦住:


“华哥儿是个孝顺的,别说他了,当初你爹能从床上下来时,就是我这老婆子……”


说着又要流泪。


“祖母莫要难过了咱们家却是好事连连呢。”丁芳华正好带着蕴宁过来,见状忙道。


“可不是。”高氏直接放开了袁钊华,上前拉住蕴宁的手,眼神慈爱,“要说咱们家最大的好事,就是宁姐儿回来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毕竟这么多曾孙女呢,赵氏也在呢,听自己如此说,可别想歪了才好。正想描补一下,不想赵氏却是不住点头:


“可不是,自从宁姐儿回来,咱们家可不是事事顺遂——不瞒老祖宗说,咱们欣姐儿的亲事也要定下了,待会儿就会有媒人上门了。”


多年的守寡生活,让赵氏早习惯了把所有有可能流露在外的情绪全给收敛了起来,这会儿提及女儿的亲事,却依旧不由得喜动颜色。


看赵氏的模样,便知道应该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高氏自然也颇为开心:


“是哪家的?”


袁明欣顿时羞红了脸蛋,忙拉着蕴宁往旁边去了。


“让我猜猜看。”蕴宁眨了眨眼睛,有些促狭道,“是不是,那位杨修云,杨公子托人上门了?”


昨儿个在静怡园时,再三问了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欣姐姐却是在园子里偶遇了杨修云,看她娇羞不已的模样,那时蕴宁就有些疑心,再没想到,这会儿就听说了好消息。


袁明欣脸上红晕更甚,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


“听娘的意思,约莫是他家吧……”


“嗯,果然是一门好亲事。”高氏也知道了来提亲的乃是承恩公府杨家,也是颇为满意——说起来竟是比长曾孙女明玉的亲事还要好些呢,却又失笑,“杨家的人怎么恁般急?也就昨儿个才见了咱们欣姐儿吧?”


“可不是。”赵氏点了点头,又瞧瞧挤在一处说悄悄话的明欣和蕴宁,“要不怎么说,咱们宁姐儿是个有福的呢……”


昨儿个下午,嫁入大学士府的表姐忽然过府,拉了会儿家常话,便把杨家有意求亲的意思给透露了出来,说是袁家没意见的话,明日里她就会和冰人一同上门,帮杨修云求亲。


待得表姐走了后,赵氏忙忙的找来袁明欣,才知道,静怡园里,袁明欣哄着周家小公子玩时,可不正巧遇到了跑过来寻人的杨修云,不想他那外甥却是为了宁姐儿做的菊花饼死命巴着袁明欣不放,杨修云深觉外甥无礼,便跟袁明欣道歉,如何也想不到一番交谈,竟是对欣姐儿上了心……


“杨家人的心思倒也好懂。”高氏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儿女都是债呀。杨修云这么些年不愿意成亲,眼下好容易有个喜欢的,杨家可不急的什么似的?


既是杨修云亲自相中的,欣姐儿瞧着也很是欢喜,想必两人婚后也定能和和美美。


很快二房的秦氏也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听说这件事,也很是欢喜。


袁明玉更是忍俊不禁,抿嘴笑道:


“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会儿瞧着,老话果然不假呢。”


明明一行姊妹,都没准备展示什么才艺,结果倒好,宁姐儿摘了最大的彩头不说,欣姐儿也得了个佳婿,怕是帝都那么多有备而去的人家知道了,不定得多羡慕嫉妒恨呢。


用过早膳不多久,李夫人果然带着媒人上了门,待得得了赵氏亲口允诺,当即喜笑颜开,却并没有马上告辞,反是拿出个盒子当着赵氏的面递给袁明欣:


“是今儿个一早,杨公子着人送到我手上,特特嘱咐捎过来的。”


袁明欣打开来,里面却是一朵白玉雕琢而成的兰花,白色的底儿,黄色的萼,真是美丽至极。


一张俏脸登时更红,却是无论如何止不住内心的喜意——


昨儿个不过随口提了句,最爱的倒不是菊花,而是兰花,没想到那人竟是恁般上心……


虽是觉得杨修云这般有些不合规矩,可见袁明欣眉眼间娇羞之外,尽是喜色,赵氏也就没说什么。等袁明欣出来,却是被一众姐妹好一番打趣:


“那杨公子果然稀罕惨了咱们欣姐儿呢。”


“那是自然,不是把人放在心上,如何会对欣姐儿的话恁般在意……”


“可不是,一听说咱们欣姐儿喜欢兰花,赶紧就巴巴的送上来一朵……”


“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把你的一点一滴的喜好都记在心里呢……”


唯有蕴宁却有些怔忡——


送东西给人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恍惚忆起上一世,陆瑄每次去农庄,总会带各式各样的东西过去,医学典籍了,奇花异草的的种子了,甚或是一朵花,一棵草……但凡自己提过的,甚至不经意间流露出感兴趣的,下一次,陆瑄必会带了来奉到自己面前……


甚至有一次,自己不经意间念叨了一句早年祖父从川地带回来的五颜六色的陀螺,说完了也没放在心上,不想旬月后,就在窗台上见到了一个,竟是同祖父当年送给自己的那个一般无二。


也就那次自己开口问了句,陆瑄却说,是他前些日子去川地公干,正好遇见了,顺便带回来的。


那会儿心如死水,旁人说的话,蕴宁也不想探究。陆瑄说的风轻云淡,蕴宁也便毫无挂碍的信了。


可现在想来,却有诸多疑点,毕竟,身为朝廷首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须累的他亲自跑一趟?


换句话说,真是糟糕到需要陆瑄亲自出马,就这么些日子,却是如何也处置不好的……


“小姐,小姐——”采莲忽然走到近前,看蕴宁抬眼,忙低声道,“有一个姓李的人送了一套钧瓷的花模子过来……”


“花模子?”蕴宁心里一跳,不期然回想起花会上和陆瑄闲聊时,自己确是提过,想要一套二十四个花样的模子,不拘是空闲时做糕点也好,或者拿来做萃香阁香脂盒子的标识也罢,想来都是极风雅的。


之所以会那般说,倒不是突发奇想,确是上一世,陆瑄就曾经送过一套这样的模子,又有陆瑄在旁边陪着,不自觉就提了一嘴……


丁芳华正好听到,旋即转过头来:


“什么人送来的?”


蕴宁登时就有些心虚,忙不迭摇头:


“不是旁人送的……是我之前让人做的花样。还是我去看看吧。”


口中说着,便往门外而去。待得走的远了,才吩咐采莲:


“你去把银子付了……”


想了想又道:


“把那送货的人也带过来,我有些话问他。”


采莲应了声。蕴宁回到住处,才发现,院子里的汉白玉石桌上,可不是正摆着二十四个精巧至极的黄花梨木匣子?


打开来,第一个匣子里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莲花模子,旁边则是一个莲花盖子、肚腹上印着一枝清雅莲花的小巧玉瓶;第二个是兰花模子,同样也有一个兰花盖子的玉瓶……


蕴宁摸摸这个,拿拿那个,眼圈却不觉有些发红——委实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呢,也不对,上一世的花样,比起这一世来,应该更舒展,却是少了些蓬勃之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蕴宁忙把匣子放好,回头去瞧,却是采莲正带了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去而复返。


那中年人明显没想到主人还要见自己,腰都要弯到地上了,胖乎乎的脸上更是冷汗直冒。


“银子已经有人付过了。”采莲上前回禀。


蕴宁点点头:


“你去包个红封过来。”


又看向那掌柜,温声道:


“掌柜的莫要担心,这般漂亮的花样,我还要多谢你们才是。叫你来只是想问一下,让你送来的人还有其他话捎过来吗……”


“小姐莫要这般说,小人不敢当,不敢当……”那掌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些,却是连连摆手,“这花模子,小人并没有出多少力,全是那位公子亲手所画,又亲自烧出来的呢……”


那人说着,脸上神情明显有些遗憾。


这么好的东西,真是把坯子留下来,不定卖的怎么火呢。可惜那人烧制成功后,除了那些精美的小瓶子的坯子外,二十四个花模子的土坯却是全给毁了。


可把个掌柜的给心疼坏了。


“亲手画好,亲自烧制出来的?”蕴宁登时一怔。恍惚间忆起,上一世可不是听人说起过,陆首辅诗书画三绝,随随便便一幅字都价值千金。


却实在无法想象出身世家清俊如许的陆瑄出入匠人间,亲自点火烧瓷的模样……


“那位公子可真是聪明的紧,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学成了制坯子,不像我那些徒弟,连着几个月天天割破手,才好容易做出点儿东西……”


“小姐眼下想要哪个花样的小瓶子,只管吩咐小人便是……小人答应过公子,这花瓶只烧给小姐用……”


掌柜的兀自絮絮说着。


“你说,他的手伤了?”蕴宁一下抬头,语气里明显很是紧张。


“第一次做这活,哪能不见点儿伤?”看蕴宁和蔼,那掌柜的胆子也大的多了,“这位公子已经是很厉害了,不过就第一次没防备,手上起了几个燎泡……”


蕴宁一低头,便有两滴泪砸落地面——


上一世陆瑄送来这花样时,手上可不也缠着些白布,自己问起时却说,是裁纸时不小心割到了……


那是堂堂内阁第一首辅啊,真是想要什么,不定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效劳,却为了一个被丢弃到小农庄的弃妇,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114


帝都里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那些有心人, 李夫人前脚拿了袁明欣的八字离开,后脚这桩婚事就在帝都传扬开来。


正在太师府做客的何容熏并殷勤待客的胡敏蓉也第一时间就听人说了这个消息。


何容熏当即变了脸色, 若非这会儿还在做客, 说不得真会哭出来也不一定。


不大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


只她那般黯然神伤的模样, 除非是眼睛有毛病, 不然就不可能看不出来。


“何容熏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胡敏蓉的嫡亲妹妹胡敏君,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傲慢和鄙夷,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出身,凭她的家世, 也敢和阿姐抢……”


说完又觉得不对, 眼下分明是姐姐输了, 家里帮着相好的杨修云竟硬生生被袁家人给抢走了……


这么想着,忙有些讪讪的住了口。


胡敏蓉眼睛闪了闪——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倒不是为着真相中了杨修云, 而是胡敏蓉打心底里觉得,即便要舍弃这门婚事, 也应该是自己提出来才好。


而事实上,自打从静怡园回来,胡敏蓉眼前也好, 梦里也罢,就怎么也挥不去桂花树下那个令阳光都为之失色的俊逸少年的影子……


虽是缘悭一面,却让胡敏蓉真切的意识到,除了陆瑄, 再没有人任何人配得上“芝兰玉树、浊世佳公子”这样的词语。


可即便期盼着杨修云最好配了他人,别来缠着自己,这会儿真听到了消息,却依旧难免恼火。那种感觉,就如同明明是自己不喜欢准备丢弃的东西,结果还没等主动把他扔掉呢,却先被对方给淘汰出局了。


当真又失落,又憋屈。


“大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一个穿着翠绿色比甲的大丫鬟匆匆而来。


胡敏蓉回头,却是母亲于氏身边的丫头翦云。心知母亲唤自己过去,十有八九也和杨修云定亲一事有关。


便即冲胡敏君点了点头,起身往于氏院里去了。


将将看见胡敏蓉的身影,守在于氏门前的丫鬟就赶紧打起帘子。


房间里靠着窗户的太师椅上,这会儿正坐着一个身着酱色贡缎的窈窕妇人。


妇人瞧着也就四十上下,瓜子脸,杏核眼,五官倒也甚美,唯一不协调的便是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生生令整张脸多了些凌厉之色,少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柔和。


可不就是胡敏蓉的母亲、太师府的当家夫人,于氏?


胡敏蓉正好进来,忙上前拜见:


“娘。”


于氏哼了声,脸色明显很是不虞: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个不是嘱咐你了吗?去了杨家,务必乖巧些?怎么杨家丢下你不要,却选了袁家那等一家子武夫的母夜叉?”


这话说的相当尖酸刻薄。


要说于氏本也不是这样的人。


当初嫁入胡家时,正是胡太后权力最盛的时候,能嫁了太后最信任、宠爱的嫡亲侄子,可是压倒了年纪相仿的所有王公大臣家的小姐,于氏当时的风光真称得上是一时无两。


连带的娘家也被胡家提携,当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


只可惜这样的风光日子于氏不过享受了两年,朝中便决出了胜负,今上登基,太后败落。


胡氏一族盛极而衰,虽是今上念在母族的份上,保全了胡家阖族的性命,要紧的官职却是尽数褫夺,胡家从此就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夹着尾巴求生的憋屈生活。


于氏也从原本各大世家最欢迎的座上宾,沦为被拒绝往来户。


也是从那时起,于氏就性情大变。


再不复之前的温柔甜美,直接变为尖酸刻薄。


而现在,随着后宫胡太后重新插手朝廷事务,更甚者日益强势,胡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于氏的丈夫胡庆荣前儿个刚被授予太子太傅兼兵部尚书,儿子胡成明也跟着入宫,从御前侍卫到眼下的二等带刀侍卫,一月之间连升三级有余。


帝都里但凡数得上名号的家族,想要攀附胡家的人不知有多少,光是每日里送到于氏案头上的请帖,都不下数十张。


一朝翻身,重新成为人上人,于氏性情却是越发高傲。等闲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甚至皇后母族杨家,于氏也丝毫不放在眼里。照于氏看来,杨家也不过是日薄西山、来日无多罢了。


若非丈夫坚持,于氏根本不可能答应。


可就是这样一桩分明是胡家受了委屈百分百属于下嫁的婚事,杨家那边竟然还摆起架子来了——


胡家想要和杨家结亲,消息自然早让人传到了杨家的耳边,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家竟然丝毫不顾及胡家的脸面,转头就请了官媒去袁家提亲,不是明晃晃打了胡家的脸吗。


从听说这个消息,于氏脸色就难看之极,这会儿看见胡敏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服侍的丫鬟还在呢,母亲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胡敏蓉只觉手足冰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于氏不过是发泄一下,心里早另有打算,挥退了房间内的下人,转头跟胡敏蓉道:


“咱们后边站着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杨家人哪里不过是一个病怏怏快要死了的皇后罢了,以后见了杨家并袁家人,不必给他们留什么脸面……”


总要把今日的委屈讨回来才算。


这般咒骂了一通,心气终于平和了些:


“现在,你回房去换件鲜亮的衣衫,就昨日刚给你做的那件凤尾裙吧,咱们一块儿去看看你爹。”


“看我爹?”胡敏蓉愣了下,“我爹哪儿不是有客人吗?”


更甚者,去见自家爹爹,有必要再换件衣服吗?


“让你换就换。”于氏一副看蠢货的模样——


怎么会养了这么蠢的一个女儿。


这些年备尝世间凄凉、人情冷暖,于氏算是懂了,什么都没手中的权势重要。


甚至即便是太后,都不那么靠得住。


毕竟,太后年岁大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还有多少年好活?


于胡家而言,想要长长久久的富贵,自然得另外寻个依靠。


而眼下于氏最看好的依靠,却是正和丈夫胡庆荣一块儿说话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不去,等人走了,再去还有什么意义啊?


胡敏蓉脸一白——


父亲这会儿正招待谁,她自然也是清楚的。正是表兄、庆王世子周珉。


难不成母亲的意思是……


登时有些惶惶然——


不说周珉眼下已是二十有余,两人差了五六岁不止,光说周珉本身,分明已是成了亲的。更甚者膝下连嫡子都有了的……


“发什么呆!快去。”于氏却是根本不容她多说,“我去后花园等你。”


尽管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胡敏蓉却也不敢违拗,只得回去换上那件凤尾裙。不得不说,于氏还是极有眼光的,华丽的凤尾裙衬的胡敏蓉越发体态婀娜、姿容俊俏。


瞧着出落的越发美丽的女儿,于氏明显很是满意,示意她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


“走吧,咱们给你爹和表兄送些点心过去。”


两人去的也巧,周珉正好刚和胡庆荣说完正事,听说于氏和胡敏蓉过来,竟是亲自迎了出来:


“怎么敢劳烦舅母和蓉表妹亲自跑一趟。”


“世子可莫要同我们客气。”于氏脸上的冰冷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我是个粗心的,还是蓉姐儿提醒说,说是这个时辰了,老爷和世子说不好会有些饿了,又亲自下厨,准备了这些,我想着也是咱们蓉姐儿的一片心意,世子和老爷快尝尝,可还合口味?”


“是吗?”周珉含笑看向胡敏蓉。


一双素手托着朱红色的漆盘,越发显得皮肤白皙,姣好的面容,修长的体态,温婉的风姿,周珉不觉心头一跳——


早知道胡家出美人儿,皇祖母当年可不就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儿?也听皇祖母提起过,说是敏蓉妹妹和她年少时颇为相像,这会儿仔细瞧去,可不是千娇百媚,让人见之忘俗?


于氏是过来人,瞧见周珉这般模样,如何不知道定然是动了心的。当下笑着道:


“世子说了这么会儿话,想必定是有些疲累,不然让蓉姐儿陪着你去花园里转转?”


周珉点了点头,含笑道:


“如此,就要劳烦表妹了。”


胡敏蓉纵使一百个不甘愿,却也只得跟了上去,却是暗暗盘算,这几日定要央着父亲帮忙进宫一次——


真正能决定自己婚姻大事的不是父亲胡庆荣并母亲于氏,而是太后。


之前让自己和杨家结亲,分明就是太后的意思,目的不外乎是帮庆王世子拉拢杨家。


只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陆家的分量说不好比杨家还重些,只要自己好好引导,得了太后的允准,自然能够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已是第四天停电了,听说还要停一个星期,晚上来电,白天停电,简直不能更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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