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26章(1 / 1)

他话中带着杀意,蔺沧鸣却握拳砸在凉亭围栏上,沉声否认:情报是我该多谢你,但我的父亲只有蔺庭洲,你若再随意冒犯,休怪我翻脸。阁主怔了怔,垂下眼去,把酒杯放回了桌上扭头不说话了。我实话实说,你这是何意。蔺沧鸣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位幽冥阁主倒先闹起脾气来。你讲的话就像冰锥刺进我心底,本座真的很受伤。阁主失落且悲凉地把头抵在凉亭柱子上,深深叹了一声。你少装模作样!还念草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何不记得我吃过。蔺沧鸣烦躁地问,我父亲的琴曲,你又是在何处学会的?阁主叹息道:我亦不知你何时吃过还念草,我在这之前甚至不知你爹何时有的还念草。琴曲呢?回答我。蔺沧鸣厉声问他,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不是为了还念草而招揽我?少主。一直坐在角落的靳笙忽然插了句话,阁主是这世上最想保护您的人。荒谬!蔺沧鸣冷笑,我若是还相信有人能保护我,怎会到幽冥阁来,与一个南疆邪派阁主交易。靳笙起身想替幽冥阁主说话,一向冷淡的脸上多了些焦急:少主,阁主与令尊交情匪浅,他还闭嘴!阁主转身眼含自责,是我对不起庭洲,我若及时赶到,庭洲一家岂会我非但救不了庭洲和瑄仪,还让沧鸣在玉霄委屈多年,事到如今我哪有脸再提当年交情,只望能找出真凶,替好友报仇雪恨。蔺沧鸣将信将疑,目光在靳笙和阁主之间来回扫视,又担心这是他二人合起伙来演戏,就问道:听闻你姓云,名字呢?云寄书。阁主缓缓道,将傀师的偃甲给我吧,据我调查,傀师才是最有可能的凶手,我会负责找出他的藏身之地,诸如严氏和枫林派只不过是一群趁人之危的卑劣小人,你若愿意,我会助你将他们从修真境统统抹除!蔺沧鸣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皱眉思考年幼时到底听没听过云寄书这个名字,若真是父亲的好友,父亲怎会不提。他无意识地用指尖一下下叩着桌面,似乎记忆中隐隐有个模糊的影子,那个人和他的父母在院中谈话蔺庭洲在弹琴,那个人吹箫,瑄仪仙子拔剑起舞。荷花灯?蔺沧鸣试探着抬头道。云寄书眉梢轻扬有些愕然,随后又哑然失笑:你竟还记得。他伸手用食指在半空勾勒出一盏荷花灯来,轮廓是蓝色的火焰,轻轻一推就送到蔺沧鸣面前,蔺沧鸣虚虚地拖住,低头看去,花灯中心突然钻出无数飞虫,带着闪亮的光点涌向天幕。你那时才三岁,我去找庭洲喝酒,随手送了你一盏路上买的花灯,为了捉弄你还在灯芯里藏了蛊虫,把你吓的嚎啕大哭,害我被庭洲痛骂一顿。云寄书抿着嘴笑起来,语气怅然,庭洲太老实,我当时玩笑说要收你做义子,让你别像他那么单纯厚道,但今日我非要做你的义父,还让你炼了九死一生的九冥玄阴火,庭洲却再也不能骂我了。蔺沧鸣沉默半晌,被嚎啕大哭这个形容搞得颜面扫地,他几次想要开口,斟酌着道:你只去过那一次吗?幽冥阁事务繁重,我花了数年平定叛乱,在你九岁时去过一趟,你当时在书塾上学,我没见到你,便给你留了礼物。云寄书如实讲道。什么礼物?蔺沧鸣略感讶异,他连三岁的事都记得,若是云寄书送他东西,他九岁怎会不记得。一柄剑。云寄书说,嵌了防御阵法,算是被动防御法宝。我没见过。蔺沧鸣隔着面具按了下眉心,云寄书不至于这样骗他,蔺庭洲也不可能把送给他的东西藏起来,他感到哪里说不出的别扭,语气急促了几分,又问,我在书塾上学,哪间书塾?叫什么名字?松月书院,就在蔺府后街。云寄书还记得清楚,我和庭洲说要带你旷课玩一天,结果庭洲不许,要你遵守书院规矩。蔺沧鸣越听越费解,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苏杨书院听的课,离蔺府很远,管家每天都会接他下学,后街也只有商铺没有什么松月书院。他陷入一种无法言明的迷茫,渐渐感到浑身发冷,好似越想越觉得记忆不对,他也许在某个时机注意到后街最大的一家酒楼是新开不久的,在那之前,那里曾经开过什么吗?门前常常经过的冰果子小贩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蔺沧鸣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脑袋,他脸色发白,手心泛起阵阵凉意。云寄书上前试探他的脉象,狐疑道:我看不出你现在除了害怕外哪里不对。我没害怕。蔺沧鸣抽回手腕强调,我只是在想,我不记得何时吃过还念草,是不是我受过什么致命伤,或者得了绝症,被还念草治愈后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去找大夫。云寄书谨慎地说。等等。蔺沧鸣制止他,除了偃甲以外,我这里还有一枚玉简,如果将隐藏的部分破译清楚,应能得到不少情报。那些先放放,你的记忆是头等大事。云寄书随手把他放在桌上的玉简收起来皱眉道。我有数,以严氏为先吧,我的身份不好暴露。蔺沧鸣拿出偃甲起身,他有些累,若你所言是真,我该向你说抱歉,但我也会自己调查究竟真假。云寄书听见他说抱歉,宽慰地看向靳笙感叹道:沧鸣终于懂事了,我的人生几近圆满。蔺沧鸣啧了一声快步离开凉亭,靳笙盯着云寄书,半晌之后移开眼神。你不应该自责,你只是没赶上而已。靳笙轻声道,我也同样来不及救他。云寄书又端起酒杯苦笑:庭洲于你,只是朋友的朋友,你当然看得开。靳笙那双金色竖瞳错觉般温和下来,他拿起酒杯冲云寄书抬了一下,一饮而尽。霁涯在冥火殿内一直待到傍晚,山上夕阳渐落,暮紫染在天际,点点疏星越发清晰。蔺沧鸣的脚步声在冥火殿前响起时,他才摘下耳夹放回乾坤袋,装作睡了一觉靠在床头。他只听到短短几句话,后来监听法宝便失了效用,想必是幽冥阁主布下结界以防被人偷听。但这几句也足以让他串联起不少动机因果,霁涯在床上晃着腿,枫林派和严氏约莫都是为了这个还念草才拉拢男主,幽冥阁能说出这点,说明对男主也有兴趣,可以凭此推断傀师也想要还念草,幽冥阁和傀师之间没准儿就是为了抢草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霁涯心说幽冥阁还真来对了,他得查一查这还念草到底是什么,就算找到男主也应该上交幽冥阁,让傀师吃个大亏。主上回来了。霁涯见蔺沧鸣进屋,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在床上招了招手,您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先他停顿了一下,在蔺沧鸣越发莫名其妙的审视下正经道:先帮我换药?我发现我的左手不太好使。蔺沧鸣看不惯他歪在床上的德性,指指桌子道:下来。你和阁主说了什么?看你心情不好。霁涯蹦下床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如果涉及机密那就不用说了。没什么。蔺沧鸣敷衍了一句,放轻动作去拆霁涯手臂上的绷带,霁涯胳膊搭在腿上,偏偏不太配合地乱动,他忍不住怒道,你老实点!疼。霁涯可怜地撇嘴,你轻些。柔软的字眼钻进耳朵,像一片羽毛流入心底,蔺沧鸣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蹲下去手上一紧扯开绳结,语气狼狈道:你还知道疼啊。霁涯左手顺势搭在他肩上,微微往后探了一下:我下次一定小心。你自己的身体,小不小心关我何事。蔺沧鸣哼道,绷带下的皮肤泛着脆弱的嫩红,但最起码能看出像个人手。霁涯趁他把药盒放到地上打开时,左手夹着兜帽里那枚小巧的监听法宝往自己袖中一滑,手法灵活地消除了犯罪痕迹。明天带我去吧,你看,没有主上我都换不了药,伤要怎么好。霁涯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地谈条件。冥火殿有下人。蔺沧鸣抓着霁涯的手腕,拿棉签蘸了药膏均匀抹上。主上还真大方,舍得别人对我拿来捏去。霁涯翘着嘴角调侃。啧,胡说什么。蔺沧鸣加了点力道不悦,你何时能收敛些,这般言语轻佻,把你放在冥火殿我都怕侍女吃亏。霁涯乖乖伸着胳膊给他,赔笑道:我不会对女孩子乱说话的。蔺沧鸣气闷地磨了磨牙,给霁涯的手臂缠好,凉丝丝地说:你这是只对男子乱说话了?对外人不论男女我都挺正经的。霁涯眯起眼睛,但主上宽容,惯着我放肆。不知廉耻!蔺沧鸣冷声斥责,对着霁涯轻笑的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反复回忆霁霞君的脸给自己洗脑,后果就是连霁霞君都变成张开双臂管他要抱抱的嘴脸。太有毒了。蔺沧鸣远离了霁涯去打开窗户通风,被霁涯打扰了一番,那种连自己记忆都无法信任的焦躁空茫减轻不少,他忽然回头看向霁涯,问道:喝酒吗?我不怎么会喝。霁涯活动着手指说,他白天在凉亭里那口差点呛出眼泪。蔺沧鸣暗想他终于又找到了霁涯和霁霞君的相似之处,他们都不饮酒。房间没开灯,他凝视着在朦胧的月光中沉默下来的霁涯,忽然有个奇异的猜想,他是不是曾经见过霁霞君,所以霁霞君在秘境之外救他时,那股无端的信任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上。明天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准动武。蔺沧鸣警告他。好的,没问题。霁涯爽快地答应了。蔺沧鸣嘲讽道:轻诺寡信。我这是慨然应允。霁涯笑着说,我今晚住哪里?蔺沧鸣瞄了眼满是褶皱的床,轻描淡写道:你不是想住这吗?呃,方才你不是没回来吗,我不会抢你房间。霁涯摸了摸鼻子。床足够大。蔺沧鸣稍稍低头,眨了两下眼,这才艰难又故作轻松地说出这句话。霁涯想了想,坚守底线道:我选择盖棉被纯聊天。蔺沧鸣:骚不过。蔺沧鸣深吸口气又吐了出来,看了看窗外渐圆的冷月,低声道:出来陪我喝酒。我真不会喝。霁涯嘴上说着,还是跟了出去。你喝药。蔺沧鸣甩给他一瓶药粉。霁涯认命地去倒热水冲饮。两人上了房顶,霁涯捧着药碗,看蔺沧鸣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他坐在屋脊上,山巅带着烟岚气息的秋风扑面而来,连绵苍岱都蛰伏在夜色中,他突然间也涌起几分寂寞,好似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苦苦支撑。你待会儿喝醉了,小心跌下房顶,被人笑话。霁涯喝完了药,拿过蔺沧鸣的酒坛也给自己道了一口的量。蔺沧鸣确实觉得他也有些醉意,想要个能说话的人,想什么都不去想。霁涯端起碗用舌尖舔了下烈酒,舍命陪君子般闭气干了,咳嗽着玩笑道:趁此良辰美景,结拜吧!滚。蔺沧鸣骂了一句,一坛酒已经见底,他顺手把酒坛扔下房去,仰头看着疏星朗月,修真境的月色与南疆别无二致,前世的月色与今生也并无不同。蔺沧鸣自嘲他的脑子大约也病的不轻,否则怎会突然懦弱地慨叹起物是人非。霁涯紧了紧衣领,咕哝道:有点冷。蔺沧鸣直接解下斗篷扔到了他身上:你若染上风寒,我就不带你了。霁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斗篷披上:你这话好幼稚。蔺沧鸣有点迷糊,他朝霁涯倒去,卧在狭窄的屋脊上,枕着霁涯的腿睡着了。霁涯紧绷着攥了攥手,不知道蔺沧鸣到底和阁主聊了什么才这副失意惆怅的模样,他学会了从不真正在意任何人事物,但看着蔺沧鸣毫无防备的睡去,一向漏风的心却柔软下来,开始贪恋这份信任的温度。他步入了一个危险的陷阱,心甘情愿。严玉诚坐在幽冥阁给他准备的贵宾客房里,至今没见到跟随他前来的弟子在哪,只从阁主口中得到他们还活着的答复。但说实话他不在意弟子们的死活,他摩挲着手中玉简,一天前他给严氏家主发去了讯息,说在落雁山被幽冥阁抢了先,想要凝仙露只能重金购买,不只是钱,还有一份天材地宝清单。家主怒斥幽冥阁趁火打劫,却不得不亲自带上贵重药材前去杉河镇,杉河镇亦在严氏辖内,未约在南疆,而是选择这个地点足以证明交易的诚意。严玉诚搁下玉简,他现在即便想悔也来不及了,胸前还有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毒发的痛苦比万箭穿心更甚,他不觉得自己硬抗得住,抬手将桌上茶杯扫落在地,仍难以发泄满心憋闷。严少爷,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严玉诚瞳孔一收猛地站起来,警惕道:谁?在下纪涯。纪涯吊在窗口,轻轻一推,将虚掩的卧房后窗推开,笑着打了个招呼。严玉诚看见他就火起,他如今进退两难的窘境全是霁涯一手造成,他打量着一身幽冥阁侍从服装的霁涯,露出一个意外但不失优雅的笑容,伸手道:原来是纪大人,请进,不知我称您纪大人合适吗?不敢不敢,叫我名字就好。霁涯翻进屋内,反手关上窗户,要找来这里还真不太容易,严少爷许久不见,有些瘦了呀!


请收藏:https://m.hjwyy.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