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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1 / 1)

我看了眼院子里对着三清殿的供桌,摇摇头道:不要紧,孩子是他的。这下轮到维景道人傻眼,失声道:七年前的孩子也是他的?他声音太大,不等我回答,不远处的宋柏劳开口道:是我的。维景道人怀抱木剑,看看我又看看宋柏劳,伸出手指颇为无奈地点了点我们俩: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摸了摸鼻尖,没吱声。他招呼我们站到供桌旁,解释了下关于道场的全部步骤。一共五个部分,每部分十分钟,中场休息十分钟,一共一小时。他点燃三柱香插进身前香炉,抽出别在腰带上的木剑,用剑尖按了下地上一台黑色收音机,下一秒磁带滚动,从喇叭里响起标志性的,含有唢呐锣铃以及诵经声的道教音乐。迎灵!大喝一声,维景道人舞起木剑,口中跟着念诵经文。宋柏劳安静站在我身旁,看了会儿忽然问:这样做真的有用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未出世的孩子有没有灵魂,做这些也不过图个心安罢了。我希望有。追随着维景道人场中的身影,我说。之后宋柏劳没再说话,十分钟后,维景道人停下诵经,将木剑置于桌面,执起边上的华幡,再次大喝:沐浴!他在一只装满水的铜盆上摇晃幡旗,嘴唇快速嚅动着,接着一把掀开了供桌上之前一直用红布盖住的事物。花盆摆在桌上,泥土蓬松干燥,幡旗在它和铜盆两者之间来回移动。我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环节惊得怔愣当场,身旁宋柏劳朝供桌方向迈了一步。我一下看向他。那盆花他反复呢喃着三个字,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惶恐。他到最后也没说出口那盆花怎么了,仿佛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割着他的嗓子,让他光是吐出前三个字就耗尽了全部力气。怪不得你那么宝贝它,怪不得你会那么生气他转过身,脸色就这么会儿功夫便苍白若纸,没有一丝血色,比我还像一个病重的人。宁郁,我我心头微颤,看了眼维景道人那头,小声道:有什么等做完法事再说。他怔怔点头,重新安静下来,一直到法事做完都没再出声,甚至连视线都不曾偏移,全程落在那盆土上。看到他这样,知道他并非不在乎,也会觉得痛,照理我该感到爽快,可我却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因为别人的痛苦感到快乐,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建立快乐。整场法事做完,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小时。维景道人深吸一口气,执剑于眼前,左手并起二指从上至下抹过剑身,收尾呼应,将剑收到身后。他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好了,超度完毕。我上前谢过他,之后从供桌上将花盆抱进怀里。他已经走了,现在去了仙域,应该很快就能投胎投个好人家。维景道人拍拍花盆道,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养身子,开始新生活吧。新生活啊是。我再次谢过他,与他告辞。抱着花盆沿着山路而下,宋柏劳一直跟在我身后,静默无声,简直要让我忘了他的存在。维景山上有几处观景护栏,脚下是万丈悬崖,远处是城市高楼。我们回程正好便会经过其中一处。今天有些风,树林里不觉得,到了悬崖边就显得大了。维景道人将爱人和孩子的骨灰撒在了山里,从此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身在天地间,便像是与他们仍在一起。我深以为然。人类的归宿到最后总会尘归尘土归土,化为养分滋养大地,何不从一开始便看开一些?我捧起花盆,将里面的土随风倾倒。风卷着土,落到山间,吹向远方。不要!宋柏劳从身后冲过来,撞掉了我手里的花盆,风大塑料轻,很快它便顺着山势滚落不见。宋柏劳整个上半身探出护栏外,茫然地在风中抓握了一把,却抓不到任何东西。我死后,麻烦将我的骨灰洒进海里,不用给我买墓了。要是死后真有灵魂,说不准我还能顺着河海环游世界。他浑身一震,蓦然回首,瞪着我的双眼微微发红。我以为他要吼我,他却笑了。你还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啊。第五十六章【我要是心肠硬一些,就能少很多烦恼。】宋柏劳在悬崖边站了许久,久到阳光一点点变作金红,我的小腿都有些酸胀了,他才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吧。他有些疲惫地迈开脚步,往别墅方向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一路没有再交谈。虽然他没有太多表现,但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我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他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留而生气,他责怪我,多是因为我一声不吭就倒光了花盆里的土吧。夕阳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一前一后走着,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我每迈出一步,便正好能踩在他的影子上。这种和影子的游戏,我读书时经常玩。无须交流,无须回应,我一个人就能玩一天。有时候宋柏劳睡着了,我就偷偷和他的影子玩。他的影子可比他乖多了,随便我碰,永远不会生气。回到大宅,李旬正好来拿文件,宋柏劳领着她去了书房。宋总,吴律师想和您进行一次视频通话,关于和阮家的官司李旬边走边说着工作上的事,不浪费一点时间,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可能要商量的事太多,直到晚餐也没见人下来。面对一桌子的菜,我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就停下了。抬头一看宋墨面前桌上都是饭粒,吃得都快哭了,握着勺子的手还在一个劲儿抖。他这两天刚拆了手上的石膏,正在做复健,理疗师说小孩子怕疼,可能会下意识不去用伤手抓东西,要我们督促他,尽量两只手都用。然而宋墨却是个不一般的小朋友,自从理疗师和他说只有多锻炼才能更快恢复,他吃饭便都用受过伤的那只手吃,哪怕抖得再厉害也不要人喂。很自然便让我想到了当初宋柏劳受鞭伤时的模样。以前觉得他只有外貌上与宋柏劳相似,现在忽然就有些感慨,父子到底是父子,宋柏劳在某些方面肖似骆青禾,宋墨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宋柏劳的影响。这就是父母,他们成为你最初的老师,教导你对世界的态度,决定你的三观,影响你的性格。墨墨,你的手都在抖,不要再用这只手了。我抽离宋墨手里的勺子,想让他换另一只手。宋墨无辜地看着我:可是医生伯伯说要多锻炼才能好更快。医生伯伯是让你循序渐进,一天一天慢慢来,不是让你一下子什么都用受伤的手做。我轻叹一声,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听话地用另一只手接过勺子:那我改,妈妈你不要不开心,妹妹也会不开心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认定我怀的一定是个妹妹了。我好笑地揉揉他的脑袋:我没有不开心,就是怕你伤到自己。吃完饭我又陪宋墨玩了会儿飞行棋,还看了两集动画片,九嫂可能怕我累着,早早就要哄宋墨睡觉。宋墨不舍地牵着我的衣角,大眼睛从下往上怯生生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主动说会给他读睡前故事,承诺直到他睡着后再走。他一下子笑起来,撒着娇道:妈妈最好了!他脚上还有石膏,短时间内没法自己行走,我想抱他回房间,九嫂见了连忙拦住了。我来我来,您现在这身子可大意不得。说着她抱起宋墨就朝卧室走去。望着她矫健的身影,我心里有些微妙的复杂。这是把我当做行走的瓷娃娃了啊,我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待遇。同宋墨一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取过床头的故事书,翻到夹着书签绳的那页,缓声开口:人要显得聪明,有时候就要说些谎话《小王子》不知道读了多少遍,宋墨却情有独钟。用他的话说,这是宋柏劳在他小时候给他读的第一本故事书,他一直记着呢。说起来,没和宋柏劳结婚前他就是我的小粉丝了,还收藏了我在直播时读《小王子》的视频。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到底怎么阴差阳错点进我的直播间的?之后也没再看他关注别人的直播,简直像是下载琥珀只为我一样。墨墨,你是怎么会看我直播的?宋墨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睁着眼迷迷糊糊道:就是放在那里看到的。我寻思半天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无奈地放弃询问。读了两页,宋墨彻底睡着了。我小心替他掖了掖被子,之后回了自己的卧室。半夜猛然惊醒,窗外风卷龙腥,吹得林间枝叶簌簌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拦腰折去。我看了眼床头钟,已是凌晨两点,另一边床仍是空的,宋柏劳没有回来。在床上躺着这些日子,我也做了很多功课,知道孕期反应有时候就是毫无道理,说来就来,就像现在胃部忽觉不适,几乎下一秒就涌上强烈的呕吐欲,我立马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一通,都是苦水。吐完我用清水漱了下口,揉了揉抽痛的胃,打算去楼下倒杯热水喝。路过一楼图书室时,忽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一下止住脚步,望着从门缝里透出的光,迟疑着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酒气,我蹙了蹙眉,在暖黄色的阅读灯下找到了宋柏劳的身影。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形单影只,郁郁寡欢,腿上摊开一本书,正低头细看。我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宋霄的摄影集,里面夹着的信被取了出来,放到茶几上。我就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只碎裂的酒瓶。酒液浸染地毯,成为浓重酒气的源头。宋柏劳迟缓地抬头,看到是我,笑了笑:你来了有的人喝多了脸会越来越红,有的人却相反,只会越显苍白,宋柏劳就是后者。我见他脸白的没一点人气,语调也分外拖沓,知道他该是喝了不少。宋柏劳朝我举了举膝盖上的精装书,又指着茶几上的信道:这是我妈出版的摄影集,那些是我小时候写给他的信。我很想他,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原谅他原谅有时候也很难他显然是醉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回去睡吧,已经很晚了。我说。宋柏劳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有些期待地问我:宁郁,你恨我吗?我一时没了言语,对这个问题十分措手不及。他误会我的时候,我当然会有埋怨,甚至心生痛恨。可现在,我又要恨他什么呢?我迟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不恨我。他注视着我的双眼,因酒醉而显得湿润的黑眸渐渐黯淡下来,你不爱我,也不恨我,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独独不喜欢我,因为我做了太多错事,因为我不值得,你不可能再原谅我了对不对?我一下子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他这会儿的逻辑性简直比清醒时都要强。你醉了。我想拉他起来,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拽到他腿上。摄影集应声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他紧紧搂住我,埋首在我颈边:就算我说对不起,你也不会原谅我了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肌肤上,我抑制不住地颤了颤。掩藏在重重酒气下,他身上的信息素气息甫入鼻端,就成功抚平了我胃部的不适,魔药一般,让我无法控制地更偎向他。你不说怎么会知道呢。我闭上眼道。印在颈窝处的唇似乎形成了一个弧度:我不要。他低声拒绝,那样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睁开眼,怔然半晌,心脏毫无来由地,迅猛猝然地,刺痛了一下。你们最终都会抛下我,离我而去我只有一个人他闷闷地,声音逐渐隐没在叹息中。环抱着我的身体一点点沉重起来,我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推了推他。宋柏劳?回答我的是耳边沉沉的呼吸声。他竟然就这样抱着我睡着了?我哭笑不得地挣开他的束缚,扶他躺到沙发上。他一点没反应,跟个睡美人似的,全程任我摆弄。去拿了毛毯给他盖上,又收拾了地上的碎酒瓶和摄影集。做完这一切,我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看向沙发上睡得一无所知的alpha。暖黄的落地灯将我们的影子投到对面的书架上,拇指扣住食指,形成一个圈,挪到书架上那挺翘的鼻子上,弹动指尖。分明什么也没弹到,我还是乐得笑出了声。可回头看到宋柏劳安稳地睡颜,那笑又渐渐敛住,最后只剩一点微弱的余韵。这次我伸出手,指尖直接落到他面颊上,小心翼翼地覆在他的脸侧。不对。室外陆续响起雨声,将图书室烘托地越发幽静。我又坐了半个小时,才起身回屋。第五十七章【崇尚和平,但是拥有自保之力,多少人只做得到其中一项啊。】宋柏劳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酒后的言行,再见到我时脸上没有丝毫异色。不过忘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下的东西。本来觉得身体情况已经稳定,身上的小斑块和红疹不痛不痒,都快让我忘记自己是个c20患者。谁成想半夜突然发起高烧,直接飙到40c,人都要烧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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